他再也維持不住平衡,身體一軟,直直地向前栽倒,噗通一聲跌入了冰冷刺骨的積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淹沒了他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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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為什麼這樣紅?哎紅得好像,紅得好像燃燒的火……”
一陣調子跑到姥姥家的歌聲,像一根粗糙的羽毛,硬生生把黎簇從深沉的黑暗中搔刮了出來。
這歌聲實在難聽,像某種蹩腳的招魂儀式。
黎簇緩緩掀開眼皮,意外的,並沒有預想中的頭痛欲裂,喉嚨灼痛或者肺部不適。
相反,他感覺……神清氣爽?
身體輕盈得仿佛剛剛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黎簇剛動了動手指,身邊立刻有人敏銳地察覺到了。
一張臉從左邊探了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眼睛像是盛滿了星星。
“黎簇!你醒啦?”
是吳邪。
而且不是頂著吳三省麵具的那個吳邪,是摘掉了所有偽裝,乾乾淨淨,清俊溫潤的本來麵目。
此刻他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喜悅,看上去頗為養眼。
幾乎是同時,右邊又冒出一張笑眯眯的大臉。
王胖子咧著嘴,得意洋洋。
“嘿!瞧見沒!胖爺我這歌聲還是很能治愈心靈的嘛,這才剛開嗓,還沒發揮十分之一的功力,咱小簇就醒啦。”
黎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手肘撐著身下的簡易折疊床,緩緩坐起身。
他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寬敞的帳篷裡,床兩邊是吳邪和胖子,而不遠處的一個小馬紮上,張起靈安靜地坐著。
看到他醒來,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望過來,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神情是一貫的平靜淡然。
這畫麵,溫馨和諧得有些詭異。
胖子伸手在黎簇眼前晃了晃,語氣帶著點調侃和擔憂:“哎,回神了回神了,怎麼看起來迷迷瞪瞪的?”
“天真,小簇不會是被那毒霧把腦子給搞壞了吧?那可完了,好好一聰明孩子……”
黎簇揮開他在眼前亂晃的手,聲音有些乾澀,但確實沒有任何不適:“我好得很。”
好得……有點過頭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後腦,那裡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傷口或痛楚。
喉嚨清爽,肺部呼吸順暢,仿佛之前那灼燒般的痛苦從未發生過。
“我睡了多久?”
黎簇問道,目光掃過三人。
吳邪立刻答道:“三天了,我們剛從張家古樓裡找到出路出來,正好就撞上潘子衝出來找救援,我們就立馬帶人進去把你給救出來了。”
他的語氣充滿了慶幸和後怕。
黎簇微微蹙眉,心底那絲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嗎?”
那樣程度的撞擊和強堿吸入,怎麼可能三天就恢複得像沒事人一樣?
吳邪臉上的笑容頓了頓,搖搖頭,卻又帶著點猶豫點點頭。
“隊醫說有點輕微的腦震蕩,肺部也受到些強堿刺激,給你吊了幾天鹽水消炎。”
“暫時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但囑咐以後還是要定期複查一下,怕有後遺症。”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黎簇點了點頭,沒再追問,隻是心裡的疑竇並未消除。
吳邪看著他,眼神變得極其認真,充滿了感激:“黎簇,這次真的多虧了你,謝謝你救了潘子。”
黎簇避開他過於熱烈的目光,隨口道:“順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