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看著麵前激動的吳邪,有些無語。
這吳邪,一天天跟神經病似的。
黎簇歎了口氣,聲音帶上了一絲疲憊:“吳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我也有。”
吳邪愣愣看著麵前的黎簇。
黎簇繼續道:“我也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人。”
“更重要的人?”吳邪喃喃重複,“是誰?張海杏嗎?還是汪家的誰?”
“黎簇,你到底被汪家灌了什麼迷魂湯?!還是說……”
他死死盯著黎簇的眼睛,像是要從中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
“還是說,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們手裡?你告訴我,我們可以幫你!”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他寧願相信黎簇是被脅迫的,也不願相信他為了某個人,自願站在他們的對立麵。
黎簇避開了吳邪那仿佛能將他靈魂都點燃的灼熱目光。
他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沒有人脅迫我。”他的聲音很低,卻異常清晰:“留在汪家,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句話如同最終判決,狠狠砸在吳邪的心上。
吳邪眼中最後一點光亮也驟然熄滅,隻剩下全然的難以置信和受傷。
客廳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解雨臣輕輕歎了口氣,終於再次開口:“小朋友,我們沒有權力乾涉你的選擇。”
“但你要明白,汪家並非善地,他們所圖甚大,你身處其中,無異於與虎謀皮。”
黑瞎子也附和道:“小朋友,渾水可不是那麼好蹚的,彆到時候把自己也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
他的語氣依舊帶著調侃,但墨鏡後的目光誰也看不見。
黎簇抬起眼,目光緩緩掃過麵前三人。
心碎憤怒的吳邪,深沉莫測的解雨臣,看似玩世不恭卻洞察一切的黑瞎子。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算什麼?
搞得他好像是個失足少年一樣,在他麵前演什麼知心大哥哥呢?
黎簇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越發不耐煩的情緒。
就在這時。
吳邪卻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聲音沙啞,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黎簇,這六年,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想起過我們?”
這個問題問得如此直白,如此卑微,完全不像如今被稱為“吳小佛爺”的吳邪會問出來的。
它剝去了所有成年人的偽裝和算計,直指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不堪一擊的地方。
黎簇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一直觀察著他的解雨臣和黑瞎子,都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一瞬間的凝滯。
黎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移開視線,不再看吳邪,隻是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黎簇淡淡道:“如果沒有彆的事,我想休息了。”
他站起身,不再理會身後三道各異的目光,徑直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挺直,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孤寂和決絕。
客廳裡,隻剩下一顆被徹底擊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