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獨自騎著一匹矮腳馬,馬蹄踏在覆蓋著薄雪的山路上。
四周是望不到儘頭的雪山。
熟悉的景象帶著過往的記憶碎片,撞擊著他的心臟。
就是在這裡,他知曉了張起靈不為人知的過往。
他也曾在這裡,找到了失蹤六年的黎簇。
往事並不如煙。
它們隻是被深埋,如同這雪山下的凍土,一旦觸及便能撬動冰層,掀起洶湧的暗流。
他與黎簇的最後一次見麵。
爭吵,對峙,沉默,以及那個青年最終決絕離開的背影。
那一幕,如同烙印,刻在他的腦海裡。
如今,距離那時,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
一年,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吳邪抬起頭,眯著眼看向遠處。
天際線下,雪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吳邪垂下眼睫,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將那些翻騰的雜亂念頭壓回心底深處。
男人沉默騎著馬匹,繼續在雪山路中前行。
若是黎簇此刻見到吳邪,定然會心驚地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與他記憶的關根已經高度重合。
平靜的外表之下,蘊藏著的是近乎瘋狂的決絕和孤注一擲的冷靜。
吳邪進入了墨脫。
他知道,自己這一路,絕非無人知曉。
一定有人在暗處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他來到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然而,在計劃的間隙,偶爾會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麻木掠過心頭。
他不知道這次步步為營的計劃,最終能否成功。
汪家太過龐大,運算部門又太過詭異。
如果這次再失敗……
他必須立刻尋找下一個可能撬動局麵的支點。
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吳邪望著遠處的雪山,心裡清楚,想必汪家那邊已經探查到他進入墨脫的消息了。
風暴,即將來臨。
他之前先是漫無目的地在各個城市遊曆,製造混亂的蹤跡。
然後,他帶著人進入巴丹吉林沙漠,如今又突然出現在墨脫。
在外人看來,他的行為毫無邏輯,混亂不堪。
但吳邪深諳一個道理。
當事情混亂到讓對手都感到應接不暇的時候,真正的機會,往往就隱藏在其中。
吳邪來到了喇嘛廟。
喇嘛為他準備好了房間和一些簡單的點心。
吳邪隻是拿起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如同火焰般從喉嚨一路燒灼到胃裡,帶來一陣短暫的暖意。
他將酒壺揣入懷中,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便徑直出門,朝著雪山深處走去。
吳邪沒有攜帶任何專業的登山設備,沒有保暖的衣物。
他徑直走向雪山。
在出發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要讓汪家的人一來,就看到一個已經“死亡”的吳邪。
隻有他們認為吳邪這個最大的“威脅”和“變數”已經消除,才會放鬆警惕。
而這,正是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吳邪獨自在夜晚的雪地中行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腳下積雪被踩壓時發出的聲音。
走著走著,他漸漸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有什麼人,正在暗處陰冷的盯著他。
吳邪猛地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然而,目之所及,隻有無邊無際的白雪。
吳邪眉眼微動,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慮。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將汪家的能力過分神化了?
即使汪家擁有運算部門,能夠操縱某些微小的細節,但他們也絕非全知全能。
也許,他們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
也許,他們派來的人,此刻正在川藏線上被泥石流堵著。
又或許……
或許,有沒有一種微小的可能,是黎簇?
是黎簇不想對他下手,所以暗中阻止或者延遲了汪家人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