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予安立刻原形畢露,湊到黎簇身邊,親昵地攬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開始嘰嘰喳喳。
“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和你說,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基地裡發生了好多事情,可精彩了。前首領那個老東西……”
他正打算把這段時間的“八卦”跟黎簇好好分享一番。
黎簇卻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頭。
“予安,你是想跟著汪家一起去德國,還是想留在國內?”
汪予安表情一僵。
他呐呐地重複道:“哥,基地不是決定要遷去德國,和那邊的分部彙合嗎?”
黎簇點了點頭,確認了這個消息。
此刻麵對汪予安,黎簇臉上的神情倒是緩和了不少。
他看著汪予安的眼睛,陳述自己的決定。
“基地是要去德國,但我不打算跟著去。所以,我現在是在問你的打算。”
汪予安聽到這話,短暫地愣了幾秒,似乎是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
隨即,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理所當然道:“那當然是哥在哪,我就在哪啊。”
黎簇心裡微微一暖,臉上終於露出個帶著點溫柔的笑意。
他抬起手,習慣性地揉了揉汪予安柔軟的黑發,語氣也放軟了些。
“那就行,既然你決定了,接下來關於這件事,你就彆管了,我來處理。”
說完,黎簇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朝著洗漱間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就先把話收一收吧,彆叭叭了,我得趕緊補個覺……”
汪予安眼睛一亮,道:“哥,那我今晚想——”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黎簇頭也不回地打斷了。
“不,你不想。回你自己房間睡去,我這兒沒你的地兒。”
汪予安臉上的期待瞬間垮掉,懨懨地“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朝著房門走去。
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手,他還是有些不死心。
“哥,那我真的走啦?你一個人睡不害怕嗎?要不要我留下來給你守門?”
回應他的,是黎簇從磨砂玻璃後傳來的驅趕。
“趕緊滾。”
汪予安委屈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無情”,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關上了房門。
…………
黎簇感覺自己像是沉在一片混沌的深海裡。
他的腦袋內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反複穿刺,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痛楚。
耳邊嗡嗡作響,逐漸彙聚成一些遙遠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
一個女人尖利的哭喊。
“你到底管不管你兒子?這麼多年了,你除了喝酒還是喝酒,你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家?”
一個男人不耐煩的反駁。
“家?這個房子是誰買的?這些家具是誰買的?你整天就隻惦記著我發工資的日子,怎麼不想想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這些東西我不稀罕!”
“不稀罕是吧?好啊!我也不稀罕!那就都砸了吧!全都彆要了!”
砰——!
嘩啦——!
哐當——!
砸爛家具的刺耳聲響,與小孩壓抑又恐懼的嗚咽聲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