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無間院沉浸在一片壓抑之中。
方丈靜室內。
釋虛海身披袈裟,來回踱步,眉間深鎖,憂懼幾乎溢出眼眶。
另一側,淨衍靜坐。
她眸中亦有凝重之色流轉,神情卻未見波瀾。
“怎麼辦!”
釋虛海驀地站定,嗓音發冷:“朝廷竟查出虛忘是受我囑托才入的皇城!若大覺寺知曉,無間院……就完了!”
他懊悔之情翻湧。
為了一己私欲,為一副皮囊,竟兵行險著至此!
恍惚間。
他似乎已看見大覺寺高僧踏天而來,翻掌之間,無間院灰飛煙滅。
“你這是在怪我?”
淨衍語氣轉冷:“彆忘了,當初這提議,你也是點頭了的。”
釋虛海一時語塞。
靜默半晌。
他生硬地開口:“廢話少說!快想現在該怎麼辦!”
淨衍徐徐起身,走至窗前。
窗外烏雲蔽月。
她望了片刻,才道:“慌有何用?大覺寺此刻必然已洞察關節,說不定……”
她話音稍頓,語調更沉:“已經在路上了。”
釋虛海身軀一顫,幾乎站立不穩。
淨衍唇角卻彎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
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此番,確實是你我想的簡單了。沒料到朝廷情報網絡如此厲害。”
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本想禍水東引,卻被朝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將一軍。
“你說……”
釋虛海眸底燃起一絲希望:“大覺寺會不會先去找朝廷?虛忘終究是死在皇城!”
“應當不會。”
淨衍輕歎:“若大覺寺不知你與虛忘的關係,或許會為爭一分顏麵,前去朝廷問罪。但現在……”
她微微一頓:“既多了一個選擇,便不太可能再為一個死人,與如日中天的朝廷硬碰。”
釋虛海如遭雷擊,腦中嗡鳴。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難道唯有坐以待斃?
“方丈!”
正在此時。
門外傳來僧人急促的呼喊,撕裂夜的寂靜,猶如喪鐘敲響,令釋虛海與淨衍同時脊背生寒。
“不好了!”僧人推門跌入,氣喘籲籲。
釋虛海急問:“可是大覺寺來人了?”
僧人搖頭:“並非!是有人……送了具屍體來,就放在院門外!”
二人對視一眼,不祥的預感瘋狂攀升。
院門外。
一具僧袍屍體靜躺在地,生機全無。
看清對方麵容刹那,二人心中俱是猛地一沉。
“大淵朝廷……好毒的手段!”淨衍銀牙緊咬,恨聲罵道。
將虛忘的屍體送至無間院?
此舉無異於昭告天下——
大覺寺羅漢堂首座,是被無間院當了槍使,枉送性命!
這才是真正的禍水東引!
“完了……”
釋虛海望著虛忘屍身,踉蹌後退,麵如死灰:“無間院完了……徹底完了!”
淨衍深吸一口氣,上前半步,忽道:“或許,還有一人能救我們。”
“誰?”釋虛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淨衍眼底決然之色一閃而過,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圓慧。”
“什麼!?”
釋虛海臉色驟變,仿佛聽到了地獄惡鬼的名字:“圓慧?!”
“那個吞噬同門精血、淫邪破戒、被佛門三大聖地聯手圍剿都不死的血蓮邪僧?!”
“你找他?他那‘血蓮禪房’裡女子的慘嚎你沒聽過嗎!你這是送死!”
淨衍眼中閃過決絕:“正因為他強到讓三大聖地都束手無策,才能救我們!”
釋虛海自然明白淨衍意圖——
以叢夢玲這具玲瓏有致、皮囊姣好,更兼佛門弟子魂魄的肉身,必能引起圓慧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