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你晚上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沈明姝忍不住偷偷側過頭去看他一眼。
隻見他披風穿好後,眼底的那點慌亂也隨之收斂得乾乾淨淨,恢複了往常那般冷靜沉穩。
她看著,心中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江潯。
這點意外對他來說,竟連眉梢都不曾亂一下。
沈明姝咬了下唇,小聲咳了一下作掩飾。
“我看到了一樣東西,太激動了,就直接過來了。”
江潯看著她,“什麼東西?”
“二小姐,您稍等片刻,容我們家大人換件衣服。”清和見兩人要談事,趁機見縫開口。
沈明姝自然不會有異議,江潯轉身進屋,他離開後,沈明姝忍不住低聲問清和,“阿兄怎麼會這麼早就睡了?”
“若無急事,大人一向是早睡早起。晚上亥時入睡,早上寅時二刻起床。”
清和解釋道:“起床之後練武、看書一個時辰,然後再整裝去上朝,雷打不動,幾十年如一日。”
沈明姝瞪大雙眸,“起這麼早?”
清和點頭,語氣裡難掩一絲敬意,“大人習慣了,一向如此。”
大人六歲那年父母亡故,十歲時便獨自接掌沈府,同時還要去承文書院讀書。
那時沈府剛經曆變故,百事待理,他白天讀書,夜裡還要處理家中事務。
可哪怕如此,他也從未懈怠。
每日天還未亮,晨露未乾,他就已站在書案前,抄書、讀史、演算、習武,日日如一。
苦行僧般的日子。
沈明姝轉頭看向窗戶,薄窗紙上映出一抹修長剪影。
燭光輕輕晃動,映得那道身影愈發清冷,肩寬腰窄,站姿筆直如鬆。
光影間,他微低著頭,正在穿衣整襟。
剪影靜立在那裡,仿佛天地間最沉穩的一筆,讓人移不開目光。
沈明姝抿了抿唇。
這些年,她一直在刻意疏遠江潯,故而才不知他何時入眠,何時起身,每天又在做些什麼。
她何嘗不明白,他為何會每日這般早起。
他身上的擔子太多了……
“吱——”
這時,門扇被人自內推開。
江潯著一身整肅月白常服,立於門口,眉眼仍沉。
眉骨淩峻,鼻梁挺直,冷白膚色映著燈火,愈發清雋如玉。
他一身清清冷冷的氣質,就那樣在月色與燭影之間,與夜風一同拂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