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提起畫筆,她就會想到江潯,想起許多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少女眼眸澄澈透亮,如琉璃水潤,映著燭火時泛著微微的光。
江潯聲音沉了些,輕點了下頭,“嗯。”
他喉結輕滾,心底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
念頭不過一閃,他便立刻壓了下來。
荒唐,他不該想這些。
她對他,不過是習慣性依賴而已。
“可是我總覺得,這幅畫有些不對勁。”沈明姝輕聲說著。
她一邊說,一邊抬手,下意識地伸出指尖去輕戳自己的唇角。
江潯的目光被她那動作牽了去。
她一直都有這個習慣,思索時喜歡拿手指戳點自己的唇瓣。
動作無意識,卻有種惹人憐惜的稚氣。
可她的唇太嫩,薄而軟,輕輕一戳便紅了。
那點薄紅映襯著她本就白皙的小臉,像初春枝頭才綻的一朵桃花,嬌而不自知。
江潯眼底掠過一瞬波動。
喉間隱隱發乾。
想喝水,好想。
“哪裡不對?”他強撐著開口。
沈明姝皺了皺鼻尖,“我說不上來,阿兄你來看看。”
江潯其實也是會畫畫的,而且畫的很好,天賦極高,承文書院的祭酒曾主動收他為徒,卻被他拒絕,一心讀書入仕。
論起畫理賞鑒,比那些所謂的書畫名士還要勝上一籌。
江潯俯身,身影籠住她案前一角。
他看了片刻,指節在畫角虛虛一點,“這蝶雖活,但畫中兒郎仰頭太直,便顯得拘謹了些。你可以略略改其頸項之勢,讓他看起來自然些。”
“啊!”沈明姝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是這裡怪!我剛才一直覺得彆扭!”
她一邊說,一邊提筆修改。
紙上筆勢輕快,片刻之後,那小兒果真神情更靈動了幾分。
“阿兄快看,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江潯俯身湊近,那股清冽沉靜的氣息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像極了舊卷焚香後的餘溫,溫熱又克製。
沈明姝霎時不知所措,手一偏,下意識去拿旁邊的茶盞,卻忘了那是剛煮的新茶。
指腹才碰到杯壁,便“嘶”地一聲驚呼,驟然一縮。
整盞茶水被她帶翻,灑落在她右手腕側,茶湯滾燙,瞬間燙紅了一片。
“啊——”
沈明姝吃痛,連忙將手往回縮,整個人也因驚慌而蜷了蜷。
江潯臉色倏地一變,立刻伸手將她那隻被燙到的手捧起。
那如瓷的手腕此時已是一片猩紅,紅痕迅速泛起。
“傳府醫。”他立刻道。
沈明姝忙搖頭,“不用叫……我真的沒事的,阿兄,涼水衝衝就好了。”
“府醫來了,我才放心。”江潯臉色微沉。
春杏慌忙道:“大人,屋裡有備用的燙傷藥。”
“去取。”江潯吩咐,又看向小棠,“冰水。”
不多時,小棠推門而入,江潯接過冰水,用帕子沾濕後覆在她腕上。
沈明姝本就疼得厲害,這一下刺激,忍不住輕“嘶”一聲。
江潯動作一頓,低聲問:“很痛?”
她沒說話,隻輕輕點頭,睫毛顫得厲害。
江潯麵上不動聲色,指腹的動作卻更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