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姝進屋時,日光恰好從雕花窗欞斜斜灑下,落在她肩頭。
她著一襲淺藕荷色襦裙,襯得她膚如凝脂、眉眼如畫,裙擺綴著纏枝玉蘭,行步間輕曳生香,
整個人宛如早春庭下初綻的一枝軟玉梨花。
柳夫子一見她,眼神便亮了幾分。
皇後率先出聲,“是你。”
沈明姝微怔,上前行禮,軟聲道:“臣女沈明姝,拜見皇後娘娘。”
她知道柳夫子和皇後娘娘的關係好,但是沒想到她竟會特意出宮,來為柳夫子賀生辰。
皇後目光柔和,唇角含笑,“快免禮,好孩子,我真沒想到,竟是你。”
柳夫子驚訝轉頭,“你們……認識?”
皇後點頭,將那日在太子府設宴,沈明姝挺身而出,揭發宣王的事情緩緩道來。
柳夫子靜靜聽著,眉眼間的讚賞越發明顯。
有膽識,有氣節,還有才情。
品性極佳,甚好,甚好。
“沈小姐,你送的這幅畫,我很是喜歡。”柳夫子開口,語氣中透著難掩的欣賞,“敢問,是哪位畫師所作?”
沈明姝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這幅畫,是我自己畫的。”
“你畫的?”柳夫子驚訝出聲。
皇後亦抬眸看她,眉峰微挑,似有幾分意外。
她有這般畫技,為何之前從未聽說過她的名字?
沈明姝看出柳夫子似乎有點喜歡她的畫,指尖輕揪袖角,緊張之餘還有點欣喜。
“是臣女畫的,這是我第一次將自己的畫作送人當禮物。”
原來如此。
柳夫子與皇後對視一眼,皆是頷首,心中已有了幾分明了。
這便說得通了。
若非初出之人,怎會畫中那般真摯靈氣?若是成名畫師,又怎會無名無印?
“此畫筆法靈動,設色雅致,神情傳神,最是難得。”柳夫子讚許地望著她,指向畫中一處。
“你看,這小少年眉眼沉靜,身側護著的,是那粉團兒似的小姑娘,應不過三四歲,跌跌撞撞地撲蝶,實在可愛。”
沈明姝眼角彎彎,“畫的是我與我阿兄。”
皇後一聽,微挑了眉頭,“你說的阿兄,可是江潯?”
沈明姝乖巧應聲,“回皇後娘娘,正是。”
皇後不禁輕笑。
她雖在後宮,但對前朝的事也不是一無所知。
這位江潯,十分有才,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平日裡也是出了名的克己複禮,沒想到,竟也會有這樣撲蝶玩鬨的時候。
眾人談笑幾句,正說話間,簾外侍女稟報,午膳已備好。
皇後望向沈明姝,彎唇道:“既然今日相談甚歡,不如一道用膳。”
沈明姝沒想到皇後會留她用膳,驚訝之餘還有些緊張,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行了一禮。
“是,臣女謝皇後娘娘恩典。”
和皇後娘娘還有柳夫子一起吃飯!
天哪!
沈明姝心頭緊張又激動,但行止間仍舊落落大方。
落座之後,執箸舉盞皆循規矩,不急不躁,溫婉得體。
皇後與柳如儀看在眼裡,皆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沈明姝目睹她們的神情,輕輕呼出一口氣,這些年江潯對她的禮儀教導,果然是有用的。
此刻即便身處宮中貴人之間,也不會輕易失態。
用膳間,柳夫子閒談時問了一句,“你如今在何處讀書?”
沈明姝軟聲回答,“回夫子,在承文書院。”
柳夫子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一頓飯下來,沈明姝察覺到,柳夫子對她似乎是有些滿意的,言語間也頗為親近,卻唯獨未提收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