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
蕭崢一進府門,便發現府中的氛圍不對。
穿過正廳,他剛踏進門檻,便聽見蕭夫人的低泣聲。
蕭侯爺坐在主位,一旁的張祭酒站著,身後是孫夫子和馮夫子。
蕭崢當即就明白了。
他收買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蕭崢剛站定,蕭侯爺忽地起身,一巴掌甩過來,打得他臉側偏過,皮膚火辣作痛。
“逆子!”蕭侯爺怒斥,“你還有臉回來?承文書院何等清譽,花神選又有多重要,你竟敢伸手進去?”
張祭酒冷聲開口,“蕭侯爺,這事您意欲如何處置?”
張祭酒心中也是無奈,這件事,他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蕭侯爺如今掌著兵權,得罪了他,對他沒什麼好處。
但這件事,江潯不肯輕易揭過……
兩害相權取其輕,那他還是得罪蕭家吧。
蕭侯爺臉色鐵青,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你這樣的逆子,就該打死!”
蕭崢麵無表情,開口,“那就把我打死吧。”
蕭侯爺瞬間火起。
“你還敢頂嘴!還敢嘴硬!”
“父親息怒!”一旁的庶子蕭仲山忽然開口,躬身擋在兩人之間,滿臉焦急地看向蕭侯爺。
“二弟他不是這個意思,您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他話鋒一轉,又看向蕭崢,目光中滿是痛心疾首。
“二弟你一向最敬重父親的,怎麼能說出打死這樣的話來?若是傳出去,外人怕是要以為咱們蕭家父子反目成仇,父親的臉還往哪擱?”
蕭侯爺眉心跳了跳,臉色越發陰沉。
蕭崢沒說話,眼神冷冷地盯著蕭仲山。
蕭仲山卻不避不閃,麵上滿是長兄般的憐惜與無奈。
“你瞪你兄長做什麼?他說的話哪個字有錯!”
蕭侯爺怒極,提起軍棍朝蕭崢膝下猛力一砸。
“跪下!”
蕭崢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我親自打他三十軍棍。”蕭侯爺一字一句,“再罰祠堂跪滿三個月。張祭酒,這樣處置,可還妥當?”
張祭酒自然沒有二話,點了點頭。
見他頷首,蕭侯爺立刻揚棍。
第三棍、第四棍……
蕭夫人在旁哭得昏天黑地,卻不敢再攔。
到第三十棍時,蕭崢的背脊已經徹底濕透,血水從後背一路淌下,彙成一片,像一口沉默的紅井。
蕭侯爺收了手,扔下血跡斑斑的軍棍,“送祠堂,三個月不許離開。”
蕭崢此時已經起不來了,兩個侍衛架著他往外走,青磚地上留下一道道深色血痕。
蕭侯爺仍背對著那方向,一言不發。
直到腳步聲將至院門前,他才側頭,朝那背影望了一眼,眼底滿是紅血絲。
——
清和苑此時漸漸安靜下來,她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花神入像。
如今花神都走了,她們還留在這裡乾什麼。
人群很快散去,唯有一位夫人,並不著急離開,是定南侯章家的主母,章夫人。
章家原本是京中頂級世家,世襲定南侯爵位,幾年前被外放,最近才調回京中。
章夫人許久沒回京了,看什麼都是新奇的。
她目光隨意一轉,忽然定在遠處人群散開的方向。
一道瘦削的身影低垂著眉眼,神情落寞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