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巨大的成功，將慶功宴的氣氛推向了沸點。酒店宴會廳內觥籌交錯，人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與喜悅。林晞作為絕對的主角，被一波又一波前來祝賀的人包圍著，香檳杯幾乎沒空過。她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應對自如，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小腿因為長時間站立和高跟鞋而微微發酸，神經也因為持續的亢奮而有些疲憊。
顧深嶼始終在人群中，卻仿佛自帶一個無形的屏障。他與人交談時從容不迫，氣場強大，但目光總會不經意地穿越人群，落在那個被簇擁著的白色身影上。他看到她對投資人侃侃而談時的自信，看到她對團隊成員露出真心笑容時的溫和，也看到了她偶爾趁人不注意時，輕輕蹙一下眉尖，下意識地將身體重心從一隻腳換到另一隻腳的小動作。
當林晞終於得以從幾個滔滔不絕的媒體人身邊脫身，想找個角落稍微喘口氣時，一杯溫水適時地遞到了她麵前。她抬頭，撞進顧深嶼深邃的眼眸裡。
“喝點水，潤潤喉。”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你已經站了很久了。”
林晞微微一怔，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從杯壁傳來，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她指尖的涼意和喉嚨的乾澀。他連這個都注意到了。一種被細心嗬護的暖意，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謝謝。”她低聲說，喝了一小口水，清潤的感覺蔓延開來。
他沒有離開，而是很自然地站在她身側，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姿態，巧妙地幫她擋住了部分過於熱情的視線。兩人並肩看著喧鬨的會場，一時無言，卻有一種奇異的安寧在彼此間流動。
“感覺如何？”他側頭問她，語氣不像上司詢問下屬，更像朋友間的關懷。
林晞放鬆了緊繃的肩膀，輕輕舒了口氣：“像打了一場硬仗，終於贏了。有點……不真實。”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他，眼神真誠，“顧總，今天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
“是你自己的實力。”顧深嶼打斷她，目光沉靜而肯定，“我隻不過是在台下，看了場精彩的演出。”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而且，看得很投入。”
最後那句話，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林晞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過於專注的視線，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水麵。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這時，沈瑜端著酒杯笑嘻嘻地湊了過來，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帶著明顯的揶揄：“喲，我說怎麼找不到我們的大功臣，原來躲在這裡說悄悄話呢！”她用手肘碰了碰林晞，壓低聲音，“可以啊晞晞，顧大神親自端茶送水，這待遇！”
林晞耳根一熱，瞪了沈瑜一眼。顧深嶼卻隻是淡淡一笑，對沈瑜舉了舉杯：“沈總今天也辛苦了。”
沈瑜是個聰明人，看出兩人之間湧動的暗流，識趣地沒有多待，調侃兩句便笑著融入了另一邊的人群。
小小的插曲過後，角落裡的氣氛更加曖昧。音樂換上了一支舒緩的藍調，燈光也似乎變得更加朦朧。
“還記得欠我一次山頂咖啡館嗎？”顧深嶼忽然舊事重提，聲音在音樂背景下顯得格外低沉性感。
林晞的心猛地一跳，抬頭看他。他正低頭凝視著她，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宴會的喧囂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存在感被無限放大。
“發布會……已經結束了。”他提醒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期待和追問。
林晞握緊了微溫的杯子，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她知道自己應該理智，應該謹慎，但此刻，酒精、成功的喜悅以及眼前這個男人不動聲色卻無處不在的攻勢，都瓦解著她的心防。
她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以及那背後深不見底的、誘人探索的漩渦。幾秒的沉默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點微醺的沙啞和豁出去的勇氣，輕輕響起：
“明天……天氣好像不錯。”
沒有直接回答，卻給出了比直接回答更明確的信號。
顧深嶼的眼底，瞬間有光芒綻開，那是一種獵人終於等到獵物踏入陷阱的、混合著滿意與勢在必得的亮光。他嘴角的弧度加深，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林晞示意：
“那就……說定了。”
兩隻酒杯在空中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一聲微響。這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林晞的心底，正式宣告了一段全新關係的序幕拉開。
慶功宴的喧囂尚未散儘，但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真正的“慶功”時刻，似乎才剛剛被預約。而這一次，無關商業，隻關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