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事成之後,我再給您老單獨送十斤肉過來,孝敬您跟我嬸兒。”
劉滿趁熱打鐵,又加了一把火。
“好!好小子!”
李衛國一拍大腿,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那態度,簡直比親兒子還親。
“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你先回去準備,我這就去村裡的大喇叭上給你喊人!”
李衛國說到做到,當真是一點不含糊,直接就跑去了村委會。
沒過多久,村頭大槐樹上的高音喇叭裡,就傳出了他那夾雜著電流聲的洪亮嗓音。
“喂喂!全體社員注意了,全體社員注意了!”
“劉滿家要翻蓋新房,招人幫忙!管飯!一天兩頓,頓頓都有野豬肉吃!想去的,吃完午飯,都到劉滿家門口集合!”
這廣播一響,整個靠山村都炸了鍋。
那些正在家裡啃著窩窩頭、喝著稀粥的壯勞力們,一聽到“野豬肉”三個字,眼睛瞬間就紅了,手裡的碗筷一扔,爭先恐後地就往外跑,生怕去晚了,這天大的好事就沒自己的份兒了。
劉滿心滿意足地往家走,剛一進院子,就看到孫巧雲正一臉焦急地等著他。
“當家的,我剛聽見大喇叭裡喊了,你……你真要拿野豬肉給人家當工錢啊?”
孫巧雲滿臉都是心疼。
在她看來,這麼多的豬肉,要是拿去鎮上的供銷社賣了,得換回多少錢、多少布票和糧票啊。
那可是夠他們娘倆舒舒服服過個肥年的。
“咱們家這房子,還能住。”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地勸道,“要不……咱們還是把肉賣了吧?蓋房子的事,等過兩年,寶兒大了再說?”
劉滿看著眼前這座四處漏風、牆皮剝落的破舊土坯房,又看了看自己媳婦那雙寫滿了擔憂的眼睛,心裡一軟,但態度卻異常堅決。
他走上前,輕輕握住孫巧雲那雙因為常年操勞而變得粗糙的手,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
“巧雲,你聽我說。”
“這四麵漏風的破房子,我他娘的一天都不想再讓你們娘倆住了!”
劉滿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孫巧雲心上。
“錢沒了,我這雙手還能掙!山裡的野豬跑不了,我這身力氣還能打!但這個家,必須得有個家的樣子,得能給你們娘倆遮風擋雨!”
他上前一步,粗糙的大手緊緊攥住妻子的肩膀,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信我,往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我跟你保證,這個冬天,我絕不再讓娃兒的手生一個凍瘡!年前,一定讓你們娘倆住上暖和的青磚大瓦房!”
他的眼神裡,再沒有了往日的半分迷茫與頹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能把天都給撐起來的霸道與自信!
那股子精氣神,是孫巧雲嫁給他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的。
她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一夜之間脫胎換骨的男人,心頭那塊壓了許久的巨石,好像瞬間就鬆動了。
眼眶一熱,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裡,最終,隻是化作了一個用力的點頭。
這次,她不是拗不過他,而是從心底裡,前所未有地渴望去相信他一次!
“那……那我這就去切肉,給大夥兒準備晌午飯。”
孫巧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飛快地擦了擦眼角,生怕那不爭氣的眼淚掉下來,轉身就逃也似的進了廚房。
灶膛裡的火光映在她臉上,也仿佛點燃了她心裡的光。
臨近晌午,大鍋裡的肉香混著白麵的香氣,剛剛從低矮的灶房裡飄出來,勾得人直咽口水。
就在這時,院門外猛地傳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
那聲音,像是十幾條漢子踩著同一個鼓點,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顫。
緊接著,院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李衛國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如同炸雷般響起:
“劉滿!人我給你帶來了!全村最能乾的壯勞力,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娘的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