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滿看著站在門口那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一隻溫暖的手給輕輕觸碰了一下。
那隻手,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驅散了他身上從山林裡帶出來的所有寒意和殺氣。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有人在家裡等著自己回家的感覺,是這麼的窩心。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艘在狂風暴雨的大海裡漂泊了許久的小船,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安寧,踏實,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之前經曆的所有危險和疲憊,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哪怕是為了眼前這幅畫麵,讓他再去跟那頭吊睛白額的畜生搏殺一次,他也心甘情願。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帶著風,帶著塵,也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三兩步就跨到了妻女的麵前。
他彎下腰,一把就將正伸著小手要抱抱的女兒給抱了起來,穩穩地托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小家夥嘴裡發著“咯咯”的笑聲,兩隻小手迫不及待地就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自己那帶著胡茬的下巴,輕輕地蹭了蹭女兒嬌嫩的小臉。
刺刺的觸感,惹得小丫頭癢得直笑,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縮。
他又伸出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孫巧雲那隻因為緊張而有些冰涼的手。
她的手很小,也很軟,隻是指節上布滿了做慣了粗活的薄繭。
劉滿的心裡,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心疼。
他將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手裡,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外麵風大,冷得很,趕緊進屋去。”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溫柔和寵溺。
這聲音和他剛才在山裡搏殺餓狼時的狠厲,簡直判若兩人。
孫巧雲重重地點了點頭,那雙通紅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安心和依賴。
她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能看到他衣衫上的破損和血跡,但她什麼都沒問。
因為他回來了。
他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家三口就這麼和和美美地,走進了那個雖然簡陋,卻充滿了溫暖的小院。
院門被“吱呀”一聲帶上,仿佛隔絕了外麵所有的風霜。
跟在後麵的張運,看著眼前這溫馨無比的一幕,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刺得有些發熱。
這道門,對他來說,仿佛隔開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門外是冰冷的現實,門內是他做夢都想要的溫暖。
他的心裡,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羨慕。
這種羨慕,像是野草一樣,在他的心底瘋狂地滋生,幾乎要將他的整個心臟都給淹沒。
他也想要有這麼一個家。
一個能讓他卸下所有防備和疲憊的港灣。
有一個溫柔的媳婦在門口等著自己。
她不用多漂亮,隻要能像巧雲嫂子這樣,眼底裡有光,心裡有自己,就足夠了。
有一個可愛的娃娃衝著自己笑。
他會把那個娃娃舉得高高的,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聽他用最清脆的聲音,喊自己一聲“爹”。
他在心裡暗暗地發著誓,自己以後,也一定要娶個像巧雲嫂子這樣的好媳婦,也過上這種熱熱鬨鬨的好日子。
他捏緊了拳頭,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要努力,他要拚命,他要為自己掙一個這樣的未來。
他們剛進院子沒多久,那幾個幫忙抬肉的後生,就抬著兩大扇血淋淋的狼肉,氣喘籲籲地跟了進來。
那狼肉實在是太沉了,壓得扁擔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砰”的一聲悶響。
那兩扇加起來足有兩百多斤的狼肉,被重重地放在了院子中間的空地上,瞬間就堆成了一座肉山。
地麵似乎都跟著震動了一下。
濃重的血腥味,立刻就在整個院子裡彌漫了開來。
孫巧雲看著眼前這小山一樣多的肉,整個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
她的嘴巴微微張著,半天都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