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水不高興了，怎麼這麼說她小仙童一樣的可愛侄女呢？
“二妞哪兒壞了？多聽話呀，文靜一點就被你說壞呀？你看，大妞說什麼她就乾什麼。”
田小滿輕嗤一聲，“對呀，偷吃、和爺奶撒嬌騙糖、耍賴逼叔叔給她們做玩具、纏著幾個姑姑陪她們玩，這些事兒大妞都衝在前麵，她當然一聲不吭啦。還以為我不知道呢，都是二妞在後頭出的主意。”
這麼小的娃娃，天知道哪兒來的這麼多心眼子。
“大嫂，妞妞們話都說不清呢，看你說的和情報局打特務的似的。”
還彆說，小侄女們的確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樣，若真當特務去，這姐妹倆打配合一定強出天際。
田小滿剜了小姑子一眼，“自己生的女兒我還不知道，我和他爹腦瓜子都不太夠用，你看大娃，和他爹一樣又木又莽，一看就是親生的。我覺著呀，倆妞妞就是他們爺和奶的樣子，一股子嚇人倒怪的聰明勁兒。第一代傳給了你，第二代，傳給了她們姐妹。”
孟若水摟著田小滿的胳膊，“大嫂，這是好事，世道難，機靈一點兒才能保護自己。”
“哎，就怕關鍵時候也像了爺和奶的正直無私，彆說爺是當兵退下來的，你看看你一個小姑娘去追拐子……”
田小滿不願意去想這件事，一開始是對孟若水的感激，後來發覺兒子的正義感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直到雙胞胎女兒早早得就比同齡人會動腦子，和孟若水一模一樣……
她便再也沒有安心過。
她不懂，這樣亂的世道，孩子有本事還心存善意，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敢想，若下次那樣衝出去追歹徒的是這三個娃裡的誰……
隻能盼著她們自私一點，麻木一點。
平平安安就好。
慫怎麼了？沒本事怎麼了？怕死怎麼了？至少能保命，至少能活著。
孟若水不料田小滿還有這樣的心病。其實這位大嫂也不容易，家裡有個哥哥，出生心臟就帶著遺傳病，做不了重活，老娘眼睛不好，在外頭怕光，在家也做不了精細活。
所以出嫁前，家裡就靠她和她爹兩個做工賺錢養家。
好在家裡雖然條件差，但還是省了一筆錢給她念完了初中。
隻因為她爹說，家裡已經夠拖累這個女兒了，什麼也給不了她。若是能上幾天學，就算以後真的嫁不到好人家，也能想辦法出去找一份體麵的工作，不至於陪他們一起爛在地裡。
但是看著老爹越來越差的身體，家裡一年到頭吃不上一口肉的現狀，田小滿邊讀書邊上工，一直苦捱著到畢業，便說什麼都不肯繼續念書了。
許是因為那段時間一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吃得少做得多，如今長得也比同齡人嬌小。
大概是這樣，家裡人的健康和平安成了她最在意的那個點。
“大嫂，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了，大娃和妞妞們身體多好呀，和我那個牛壯牛壯的大哥一模一樣，你可彆瞎擔心。”
說起丈夫，田小滿心裡還是暖的，雖一股子傻氣，但貼心又可靠。
當初她家裡條件嚇退了多少說親的人家，隻有他，幫著她上工，給她哥跑腿買藥，到她家修屋頂，把自己的那份糧食拿給她，彆人欺負他們家被他碰巧看見了，他一個人拿起鋤頭就出去和人乾仗，追著人跑了幾裡地。
最後不僅揍了一頓，還給人死狗一樣拖回來，按著頭向他們家道歉。
明明見著她就臉紅、傻笑、結巴，但就是絕口不提談對象的事，給她爹娘都急壞了。
要不是自己主動，故意激他，說他嫌棄自己家裡條件差，說自己配不上他趕他走，這愣頭青說不定還能給她牽線拉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