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承兒傷在左肩,從馬上摔落時又折了左腿,一張沾滿血汙的小臉格外蒼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一箭直接穿透了他整個肩膀,若是對方射術再厲害一些,這一箭恐怕會直接洞穿他的心臟。
這人居然是下了死手。
原本兩個刺客手上戴著屬於小承兒隊伍的藍色彩條,景裡以為小承兒受傷隻是對方迷惑視野的苦肉計,但見著小承兒命懸一線的模樣,景裡基本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後宮之中,八月娘娘並不算特彆有野心的那一列,從前一天兵分兩路在行宮遊玩時八月同意小承兒跟女眷一路,便能窺見一斑。
這也是朗月不排斥景裡和小承兒來往的原因之一。
景裡不認為八月是會為前朝權謀舍棄自己親生兒子的作風。
此時景裡與小承兒一起被送進了臨時紮起的大帳子,小承兒奄奄一息,已是說起了胡話。
“皇兄,皇兄,承兒不敢了……”
“不騎馬了,摔得痛……”
“母親,母親,嗚嗚……”
看著他這模樣,景裡想到的是當初與他爭論兔子好看還是鳥兒好看的小肉團子。
景裡心中升起不忍,取了一張低級療愈卡,用能量送到小承兒身邊。
觀察員係統中的“低級”並不是真的“低級”,它能療愈大部分疾病與外傷,隻是發揮速度較慢,這才被劃進了低級的範疇。
放在此時,至少是能幫小承兒渡過這次死劫。
與行刺相關的人已經送到了皇帝、娘娘、同行大臣跟前,有他們如何評判,景裡暫且不管,他的視野受限,許多地方看不全麵,但既然虞安能給出位置,就說明朗月早有打算,景裡無需太擔憂。
現下,還是要先把他跟刺客的那一場的細節編完整更為重要。
隨行禦醫檢查完景裡全身,發現他隻是受了驚嚇,便開了一副壓驚的藥,找朗月殿中的宮人帶景裡簡單清洗。
景裡離開後,也一直在關注帳內的情況。
療愈卡在慢慢發揮效果,為小承兒取箭的禦醫,神情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景裡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不過,也隻放了一下。
隻待景裡休整片刻,就有侍衛來接上他,前往眾人所在的地方。
之前的鬆弛閒適一掃而空,兩位刺客已被喚醒,架在中間的空地,嘴巴大張淌著津液,滿臉灰敗之色。
諷刺的是,除了這兩個,一旁還有宮人與侍衛在清點皇子們打來的獵物和“半畜”的情況,皇子遇襲,這事似乎沒有春獵的結果重要。
景裡收回視線,一掀衣擺,恭敬又“怯懦”地朝眾人行了禮,似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裡緩過神來。
“裡兒,抬起頭來。”
皇帝發話,帶著帝威。
景裡抬頭,眼裡隱隱閃著淚光。
在「人畜無害」和「好感度」的雙重加持下,皇帝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乖裡兒,不怕,跟父皇說說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這時候,贗品係統大概也是探查到了“宿主”的處境,聰明了一次。
【檢測到宿主點幣還剩25,正在為宿主羅列可用道具。】
【一次性道具「令人信服」10點幣),可增加陳述感染力及可信度。】
【一次性道具「繪聲繪色」15點幣),可讓聽眾產生身臨其境之感。】
【是否兌換?】
景裡當即選擇兌換,繼而抽噎兩聲:“裡兒自知騎射不佳,本想找個安靜的去處,打上一些兔子鳥兒,誰知正準備歇一歇,便聽見一聲怒吼,整座山都好像要塌了一般!”
眾人隻覺得景裡的聲音像是有魔力,聽他說,竟像是被拉到了當時的場景中一般——靜謐的山林中,白馬之上的小皇子正慢吞吞地走著,背後突然傳來猛獸的吼叫以及馬兒奔騰的聲音。
地動山搖,巨大的危險正在到來。
“白雪有些焦躁,裡兒被馬兒甩下來過,不敢多留,好在白雪是父皇所贈,極有靈性,竟是等裡兒下了馬後才躁動。”
“裡兒躲入一旁的草叢,便看見這兩人正朝裡兒的方向跑來,他們背後還帶著一個——‘半畜’,半畜流血,那熊便窮追不舍。”
“裡兒以為他二人是被熊追著過來的,便取了箭,想幫幫他們,誰知——此人竟然在馬上架起弓,直指裡兒麵門!”
景裡指向其中一人,那人已被卸了下巴,除了“啊啊”的聲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景裡才不管他,似是陷入回憶,瑟瑟發抖,說的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一會兒說還好自己閒來無事,在路上撿了一塊木頭削著玩;
一會兒又懊悔自己學藝不精,射出好幾箭都沒能殺了那熊;
一會兒又說自己看到閻王殿的鬼怪,那鬼怪頭戴銅製麵具,要來索命;
一會兒又說感謝父皇,他才能好好地活著;
最後竟然念起小承兒的名字,嗚嗚地哭了起來。
【景裡:係統,幫我把體溫調高一些。】
同樣的消息,景裡也同步給了6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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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贗品係統調節體溫時,6058同時也開啟了保護機製,這樣一來,景裡便隻有體溫升高,神誌不會受到影響。
在眾人眼裡,景裡的雙頰以極快的速度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嘴唇的血色也在迅速抽離,一旁的禦醫趕忙上前診脈,入手一片滾燙。
禦醫趕忙跪下:“陛下,三殿下今日受驚過度,此時又開始發熱症,問詢一事,依陛下看——”
“罷了,”皇帝擺擺手,“朗月愛妃,你便帶裡兒回房休息吧,左右此事已經明了,待元家小子指出那假冒護衛之人,也待侍衛尋完林,找到那麵具人,再做定奪。”
朗月擦擦眼角的淚,緩緩屈膝:“謝陛下。”
皇帝看著淚水漣漣的朗月,又看看臉色不佳的景裡,歎了口氣,朗聲道:“今日春獵雖說出了些意外,但這熊到底是裡兒殺的,今日這彩頭給裡兒,諸位沒異議吧?”
就算有,也沒人敢說。
“八月愛妃也莫要心急,剛才禦醫已傳過話,承兒已經脫離了危險,待回了宮,便讓承兒去朕那住一段時間,好好將養。”
八月娘娘的眼淚從小承兒回來後便沒止過,哭得幾乎快要暈厥,她堪堪撐起身子,朝皇帝一拜,皇帝便讓宮人扶著她回屋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承兒從那簡陋的帳中移回了就寢的屋子,朗月也與景裡回到了自己的院裡。
房門緊閉的那一瞬,朗月全身都脫了力,一向注重禮儀的她竟是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像是溺水的人。
景裡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母親——”
“孩兒……嗚……我的孩兒……”
朗月是真的怕了。
她知道此行凶險,卻沒想過凶險至此!
那熊身近六尺2米左右),要四五個侍衛才能抬得動,據說這熊的肚子裡除了那“半畜”的殘骸,空空如也,是餓極了才會跑進這山裡。
彆看景裡和虞安解決得輕鬆,若是其中任何一環出了岔子——受驚嚇的馬兒、景裡的準頭、控製刺客或熊的順序、虞安出現的時間……現在景裡都可能和小承兒一樣,命懸一線。
她緊緊抱著景裡,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安撫她心中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