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榮拿起擱在一旁的鋼筆,擰開筆帽,筆尖輕點圖紙。
他沉吟片刻,在領口添了幾道弧線。
“這樣處理,”他輕聲道,語氣篤定溫柔,“更能帶出雲錦本身的紋理感。讓布料自己說話,而不是靠繁複裝飾去搶風頭。”
蘇曉玥怔怔望著那幾筆改動,心頭豁然開朗。
原本尚覺生硬的轉折,因這幾道弧線變得自然柔順。
“叫‘繡玉’係列怎麼樣?”
她目光望向窗外,思緒仿佛被拉回那個雨夜。
那天晚上,在柴房裡,她抱著一卷殘破的織本躲雨。
月光穿過屋簷滴落的雨絲,灑在她的手背上,銀光點點,如碎玉浮波。
吳海榮聞言頓了頓,眸色漸深。
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過身,順手抽過一張素白的宣紙。
他蘸了濃墨,提筆懸腕,動作沉穩如鬆。
室內一時隻剩筆鋒劃過紙麵的沙沙聲。
他停頓片刻,似在斟酌字句。
隨即,手腕一沉,寫下繡玉錦。
蘇曉玥望著他的眼睫,忽然明白了。
有些感情早就悄悄埋下了根,不是轟轟烈烈地爆發,而是在無數個共度的晨昏裡,在每一次眼神交彙的瞬間。
“啪!”
線又崩了。
小衛抬起頭,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蘇老板,這金絲太不經拉了,機器一快就斷。”
吳慧娟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梭子狠狠摔在台麵上。
“早說了!你們非要拿機器折騰,結果呢?金絲斷了不說,布麵歪得像被貓撓過!祖宗傳下來的手藝,講究的是心、眼、手三合一,是人帶著絲走,不是讓絲牽著人跑。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誰來補這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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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玥緩緩蹲下身,拈起地上一段斷裂的金絲,對著陽光仔細端詳。
忽然,她察覺到了異常。
絲芯的粗細明顯不均,表麵還留有細微的劃痕。
難道這種金絲,真扛不住機器高速運轉時產生的劇烈摩擦嗎?
還是說,問題根本不在設備,而在原料本身?
她心頭掠過一絲疑雲。
“先歇會兒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今天大家都累了,彆硬撐。我們明天試試慢一點開機,先把節奏穩下來,找到合適的張力參數再說。”
幾個原本焦躁的女工鬆了口氣,慢慢散開。
回到辦公室,齊娟娟已等在桌前。
她把賬本攤開在木桌上,聲音有點發緊。
“《企業管理條例》正式公布了!”
說著,指甲用力點在其中一頁被紅筆劃出重點的一欄上。
“你看這兒,養老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三項強製繳納,還有住房公積金也開始試點推行。算下來,每人每月要多掏五十八元!還不包括管理費和稅費上調。”
蘇曉玥的手猛然一頓,腦海中飛速計算。
全廠三十二名在職員工,每人每月五十八塊六,乘起來就是兩千零九十九塊二。
這筆錢對一家尚未實現穩定量產的小廠而言,無異於一場暴雪壓頂。
“還有更加糟糕的。”
齊娟娟壓低嗓音,從舊挎包中掏出一團油紙包。
她一層層揭開,露出裡麵的上等雙宮蠶絲。
那是專程從鄞州老作坊訂的經線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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