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
林美瑤垂下眼簾,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我給堂哥打了電話,他倒是很乾脆,說叔叔的東西隨便我怎麼處理都行。可實際上呢?他們真正關心的,從來不是這些老物件背後的意義,而是衛家股份該怎麼分。”
窗外傳來劉美玲和蘇家俊清脆的笑聲。
遠處,一望無際的馬藍草田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綠意。
蘇曉玥望著眼前眼神純淨的林美瑤,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漣漪。
這個女孩,對家族的過往一無所知。
卻在不經意間,繼承了最沉重的使命。
當晚,辦公室的燈光亮得刺眼。
她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拆開了那封信封。
整整兩頁,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吳曉瓊當年受迫害的全部經過。
最後一段的字跡略顯沉重,墨色也比前文更深了一些。
上麵寫道。
“這些圖案,是曉瓊拿命護下來的,它們本該屬於瑤瑤,是她血脈的證明,是她母親用生命守護的遺產。可我不想讓她背負著仇恨長大,不想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過去的陰影籠罩。所以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隱瞞,選擇了把這一切埋進心底。”
“現在,我已時日無多。這些信物與記憶,不能再由我一人保管。我把它交給你,蘇曉玥。你是唯一懂曉瓊藝術的人。若有一天,時機到了,請讓這些美,重新活過來。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傳承。不是為了控訴,而是為了讓世人看見,美可以穿越苦難,依舊綻放。”
——林宴龍1983.2.14
蘇曉玥久久凝視著這封信。
指尖撫過“重新活過來”這幾個字,心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白天林美瑤說“想用學術複原”時,眼睛裡那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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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也許,這就是林宴龍等了三十年的“時機”。
不是在風雷激蕩的年代,不是在仇恨最深的時刻。
而是在一個女孩單純地想複原母親藝術的清晨。
天還沒亮,蘇曉玥已經蹲在試驗田邊。
她俯下身,仔細檢查新苗。
劉美玲蹲在旁邊,在本子上記著數據。
“這批苗長得比上個月快多了,根係也更穩固了。”
她忽然伸手,指著田裡幾株特彆挺拔的苗。
“你看這幾株,長得特彆精神!我爸昨天還說,可能是換了新的營養液,成分調整後更貼合馬藍草的生長需求。”
蘇曉玥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其中一株馬藍草的葉子。
葉片微涼,表麵有細微的絨毛。
當她輕輕一掐,指尖便沾上了一點淡藍色的汁水。
她看著指尖那抹幽藍,心中湧起一陣感動。
這種隻在山野中零星生長的馬藍草,她和團隊已經整整折騰了三個月。
從種子篩選、土壤調配,到溫濕度控製,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如今,它們終於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了根。
再熬兩個月,第一批能用於染布的成熟葉片就能收割了。
到時候,那些沉睡的圖樣,就能真正以顏色重生。
“姐!”
坡下突然傳來蘇家俊的大嗓門。
“吳老師來了!剛進大門,說有急事找你!”
吳海榮額角沁著細汗,手裡緊緊攥著一卷圖紙。
“曉玥,快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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