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剛吃過午飯,沒人在一旁看似關心實則奚落,又有寶玉勸慰,的確多吃了兩口。
聽見外祖母要見她,她忙跟著鴛鴦過來。
“外祖母。”林黛玉剛行禮,賈母就招手:“就咱們兩個,講究那些虛的做什麼?快來坐我身邊。”
因為要問的東西其實不太正經,賈母還是先寒暄兩句,什麼“中午吃了什麼”、“好不好吃”、“哪裡不好,你告訴我,我去說她們,省得你為難”等等,這才問:“你那會兒年紀小,可能記不清,忠勇伯跟你父親真的沒有舊交?”
林黛玉心思敏感,又無父母依傍,說是長住榮國府,但還不如借住的薛寶釵跟史湘雲自在。
況且賈家上下全然向著她的,賈母跟賈寶玉兩個合起來才能算一個。賈母這番說辭自然瞞不過她。
林黛玉微微低了頭,心裡歎氣,道:“的確是不曾聽父親說過。”她斟酌片刻,又道:“況且就算是有舊交,忠勇伯那會兒應該還是孩童,興許他記住了,可父親沒放在心裡。”
“我就說——”聽見這回答,賈母鬆了口氣,笑道:“既然是舊交,見見也無妨的。”
林黛玉想起她在賈家十年,除了寧府就是王家,可再一想連三春姐妹也是一樣,至少在這一點上,的確是沒人苛待自己。
她輕聲道:“都聽外祖母的安排,隻是那筐菜早上才送去,前兒又說得了風寒,不如過兩日。”
林黛玉的依從讓賈母覺得她很是貼心,賈母笑道:“鴛鴦,上回他們送來的紅參,給我的玉兒切些帶回去。”
說完,她拍著林黛玉的手:“叫紫鵑泡給你喝,這個不上火的。”
林黛玉嗯了一聲道謝,又坐了坐說了兩句話,這才告辭。
穆川的午飯是在宮裡跟皇帝一起吃的。
他一個大高個兒,消耗本來就大,每天練功不停,自然吃得比旁人要多的多,皇帝看了很是喜歡,笑著吩咐一邊太監:“以後忠勇伯來,按照三人的分量準備。”
“多謝陛下,煩勞公公費心。”穆川順勢瞧了那公公一眼,笑道:“這位公公長得很是喜慶。”
聽了這話,皇帝轉頭一看也笑了:“圓臉,圓眼,白淨,還有兩個笑窩,的確是喜慶。白忠。”
名叫白忠的太監趁勢給皇帝和穆川都行了禮,道:“大人胃口好,陛下都多吃了半碗飯呢。”
穆川的計劃裡,結交太監也是必須的,有個熟識的太監在宮裡,消息靈通不說,還能有效避免跳坑,做事也方便。
皇帝的大總管全福仁肯定是不行的,一來他用不到這麼大的太監,二來這位全公公是皇帝小時候就在身邊伺候的,雖然能力不太行,但是忠心耿耿,拉攏不得。
今兒他遞了橄欖枝出去,似乎這白忠也有意,接下來再尋些機會接觸,關係還能再近一步。
吃過飯,穆川帶著太上皇跟皇帝的賞賜出宮了。
太上皇賞了一身工藝精湛,上頭還鑲了金絲和寶石,雖然沒法穿著上戰場,但是擺在正堂裡又體麵又榮耀的鎧甲。
皇帝則是賞了他一柄鋒利的刀,吹毛利刃削鐵如泥的那種。
另外兩人還都不約而同的賞了些藥材,說是他辛苦,怕他身上有暗傷,要他好生調養。
穆川帶著東西出宮,先往自己的忠勇伯府去了。
因為風頭正盛,也就四五天,牌匾已經掛了上去。
敕造忠勇伯府幾個大字,在午後的陽光照耀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是黃金打的字兒。”有著軍師諢號的趙敬誠一臉驕傲的跟穆川說。
“不錯。”穆川一邊誇,一邊大步邁了進去:“正堂收拾得怎麼樣了?在老將軍家裡見客,總覺得不太方便。”
“再有兩日就能好。”趙敬誠跟了上去,又道:“早上榮國府送了兩筐綠油油的菜葉子,還有一封信,我去拿來。”
語氣裡有點嫌棄,穆川道:“信給我就行了,我住老將軍家,帶菜回去,好像對他家裡廚子不滿似的,留給你們吃了。”
“都是大老爺們。”趙敬誠小聲嘀咕道:“誰愛吃菜啊。要我說這賈家也太不會回禮了,天冷下來,菜的確是難得,可將軍是乾什麼?不如送兩隻羊腿,光顧著顯擺自己能耐了。”
穆川的確是有點嫌棄兩筐菜葉子,但他倒是沒趙敬誠想得多,而且經他這麼一提醒,的確是有道理。
他給林姑娘送碳,是因為信裡寫了“偶感風寒”,那榮國府給他送菜,是為什麼?他一個一等伯,冬天吃不到新鮮的菜?
送禮可不是用來顯示優越感的。
他肯定不可能缺菜吃,他又住在侯府,那就更不可能缺了。
連送禮都能透出來高人一等。
不愧是榮國府。
“大家族出身的軍師。”穆川嘖嘖地誇趙敬誠:“內宅之事也如此了解。”
趙敬誠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頭一轉大聲吆喝道:“鎧甲放這兒,刀嘛……等我尋個名貴的架子來。”
穆川看了看收拾得熱火朝天的新宅院,拿了趙敬誠遞過來的回信看了看。
倒也沒說什麼,字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依舊有淡淡的清香。
內容嗎,就還是挺多客氣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