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立刻進行,概念提取?】
那一行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係統文字,在蘇晚晚的眼中,卻仿佛有了千鈞之重。
‘提取?’
‘說得倒是輕巧。’她的內心,第一次,沒有吐槽,沒有算計。隻有一種,冰冷的,沉甸甸的,名為“現實”的觸感。
那不是遊戲數據,也不是什麼史詩級材料。
那是一個兒子,對已逝父親,最深沉,最悔恨,也最寶貴的念想。
是那個,在網吧裡,錯過了最後一麵的,二十七個未接來電。
是那個,用賣掉遊戲賬號的錢,換來的最好的骨灰盒。
是一份,再也無法彌補的,人生的遺憾。
而現在,係統,這個該死的無良的甲方,讓她將這份承載了一個普通人半生傷痛的“遺憾”,從他的靈魂裡,活生生地,抽出來。
然後,做成一份,用來對抗另一個神仙的,“毒雞湯”。這何其荒謬。又何其殘忍。
有那麼一瞬間,蘇晚晚,真的想說“算了”。
去他媽的五星好評,去他媽的行業黑名單!老娘不乾了!這個代價,太沉重了,她付不起。
然而,她抬起眼,看到的,是【鐵壁阿童木】那雙,布滿了血絲,卻又無比堅定的眼睛。那眼神裡,沒有絲毫的猶豫。
隻有一種笨拙的,卻又無比真摯的請求。
仿佛在說:“老板娘,求你。”
“用我爸留給我最後的力量,去保護大家吧。”
“就像,他當年保護我一樣。”
“讓他,再當一次英雄吧。”
蘇晚晚的心,猛地一顫。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猶豫和不忍,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決然。
她沒有說話。隻是對著【鐵壁阿童木】,鄭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她在係統麵板上,用一種仿佛在簽署一份,用靈魂做抵押的合同的沉重力道,按下了那個【是】。
嗡——!!!
就在她確認的瞬間!【鐵壁阿童木】身上那麵,厚重的飽經風霜的塔盾,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卻又無比溫暖的,土黃色的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它像,冬日午後,最暖的那一縷陽光。又像,深夜書桌前,那一盞昏黃的,卻永遠不會熄滅的,台燈。
一道虛幻的,模糊的光影,從盾牌中,緩緩地升騰而起。那不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那是一幕,無聲的,平凡的,卻又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窒息的記憶回溯。
畫麵中,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小小的客廳。
一個身材魁梧,肩膀寬厚,穿著一身沾著機油的工裝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小馬紮上,背對著所有人。
他的背很寬,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手裡,正拿著一塊小小的木頭,和一把有些生鏽的刻刀,笨拙地,一下一下地,雕刻著什麼。
燈光,昏暗。隻能聽到,電視裡,傳來遊戲比賽的,嘈雜的解說聲,和少年人興奮的歡呼。
男人沒有回頭。他隻是用那雙,布滿了老繭的,粗糙的大手,極其,極其,小心翼翼地,打磨著,那塊小小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