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參軍姓曹,仵作姓王,他們見過岑平後便開始驗屍和檢驗現場。
屍體萬寧已經瞧過,所以沒有靠上前去。
待屍體初檢後,兩名衙差將屍體蓋上白布搬下車。
曹司理上車仔細檢查了牛車,王仵作則在臨時搭好的草棚下檢驗屍體。
待牛車檢查過後,曹司理向岑平稟報牛車並無異樣。
岑平點點頭,曹司理便到草棚那查看驗屍情況。
半晌,曹司理又將驗屍的檢查稟報於岑平。
祝媽媽係服毒而亡,屍檢見屍口眼開,麵紫黯,唇紫黑,吐白沫,麵部及枕部皮下出血,手足指甲俱青黑,右手手腕斷,左手指甲內有血汙,雙肩有淤青。
死前曾發生抽搐,屍體扭曲痙攣。
和萬寧推測的一樣,祝媽媽確實死於中毒。
“可知是何種毒物?”岑平問道。
“據死狀及嘔吐物查驗,仵作推斷極有可能死於莽草。”曹司理回道。
“莽草?你是說鼠莽草嗎?”岑平道。
“正是,這莽草又稱假八角,其與八角極其相似,若不小心誤食,便會中毒。中毒後症狀類似癲癇,主要是四肢抽搐、惡心嘔吐、神誌不清,直至心律失常、呼吸衰竭。”
“這麼說中莽草之毒,死時應是極其痛苦的。”萬寧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在問曹司理。
曹司理驚訝地瞧了瞧這位戴著帷帽站在岑通判身邊的姑娘。命案現場,旁人都避而不及,尤其是女子,更是會懼怕這場麵而躲得遠遠地,這姑娘倒似不怕,一直都在。
難道這是死者的家屬?
曹司理正想發問,就聽萬寧又說道:“敢問司理,這牛車上可有抓痕?”
曹司理下意識地回道:“沒有。”
隨即一怔,暗想自己為何要回答這位姑娘的問題,但見岑通判並沒有製止之意,便越發好奇了。
“那祝媽媽屍身上可有抓痕,特彆是脖頸處?”萬寧又問。
曹司理搖搖頭道:“並無抓痕,屍檢隻見雙肩有青紫痕跡。”
回答後,似是等著萬寧再問,卻不聞帷帽後再出聲音。
岑平悄聲問萬寧:“此案你可發現端倪?”
萬寧輕聲回道:“請容我再仔細想想。您可與曹司理再詢問芙蕖今日飲食細節。”
岑平便與曹司理進了屋子。
萬寧深吸口氣,再次提著燈籠上了牛車查看。
在燭火的照耀下,萬寧一寸一寸地搜看,不敢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母親曾不止一次說過:現場的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
剛剛她在車上,裡頭空間狹窄,她獨自一人和一具屍體麵對麵待著,說不怕那是假的。加上光線昏暗,屍體又占據了幾乎所有的空間,很多地方她都沒能細細查看。
現在屍體被搬了下來,她覺得有必要再仔仔細細查看一下現場。
車上確實如曹司理所言並無抓痕,車壁、車底、車頂都沒有明顯的抓痕或劃痕。
不過,萬寧在車底板的夾縫中發現了一塊極小的布碎。她將它扯出,收了起來。
查驗完車子,萬寧走到草棚邊,看著祝媽媽的屍身發了一會呆。
祝媽媽的屍體用白布蓋著,隻有花白頭發簡單盤成的圓髻露於外麵,沒有任何發飾,如同一朵衰敗的花。
所有的零碎細節忽然間都串在了一起,萬寧知道凶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