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調查中看,譚大並不知曉餘萍的計劃,那日留下舉辦花燈會的餘家仆人也不多,所以餘萍一個女子能夠將身材高大的餘富從花燈船移到小船上,中間應該有人助了一臂之力。
而這個人是餘富。
當日,萬寧看著餘富步入小船,待他從小船返回後,萬寧就看到小船的船窗上印出一個坐著之人的身影。
說明餘富已將藏在小船之後水燈船上的餘貴搬上了小船並擺好了姿勢。
火災之後,餘富不見蹤影,萬寧之前一直想不通他去了哪,是如何離開的。
直到發現餘駿參與的痕跡,萬寧這才推測出那日餘駿說劃著水燈船往岸上去玩,其實也是變相的送餘富離開。
水燈船能藏下餘貴,自然也能藏得下餘富。
餘富藏在水燈船中,餘萍將這條船係在另一條水燈船一起,讓餘駿上了另一條水燈船,謊稱要考驗餘駿的劃船技術,要他劃著水燈船拖帶著另一條一起靠岸。
餘駿智力不足,自然不會多想,隻當餘萍想考驗他。
餘萍打小跟著母親在水麵上劃著木桶采菱角,如何把握好載滿菱角木桶的平衡,餘萍自然是得心應手。
且萬寧在水栗村、雲喬村調查走訪時發現很多采菱人都能一人馭多船,他們將木桶或小船係在一起,采來的菱角裝在旁邊的小船上,待裝滿了拖著其餘船一起回來。
這項本事餘萍也教給了餘駿。
餘駿會劃船,且劃得很好,所以他順利地劃著水燈船將藏有餘富的水燈船一起拖到了岸邊。
因為餘駿的智力如孩童,所以沒有人懷疑過他。
癡傻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但餘駿參與過這起案子是餘萍的軟肋,最終也因為萬寧發現了這一點,迫使餘萍不得不承認所做的一切。
萬寧看了看椅子上昏睡著的餘駿,再看躺在地上的餘驍,眼瞼半垂,將案件中其它疑問都問了出來。
餘萍也不再隱瞞,一一告知。
待招認完畢,餘萍對萬寧說:“那一日二叔突現在我麵前,告訴我他是個閹人,不能人道,所以我的娘親不可能和他有苟合之事,他告訴我,其實我就是父親的親生女兒。這些都是他為了複仇而布的局。
從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我肮臟,我絕望,我苟且活著不過是為了看著這個比我還要肮臟的家如何一步步毀滅。
財富越多,卑劣的事越多。
這個家沒有幾個人是無辜的,除了這些個可憐的孩子。
大概他們唯一的錯就是生在了這個家吧,如同我一樣。
岑姑娘,若是可以,待外祖父出獄後請他帶駿兒離開這裡,遠離這令人惡心的地方,過平淡的生活。
至於驍兒,還請您將他交給馳哥兒照顧,這個家也就他還有些人味兒。隻望上天垂憐,能找到解藥,讓驍兒早日免於痛苦。”
餘萍邊說邊慢慢側過臉去,極其溫柔地看了看兩個孩子,眼中的不舍幾乎要溢出。
須臾,她仰頭深吸口氣,再吐出時,隻帶出一句輕如微風的話:“一切都該結束了。”
話畢,餘萍起身扭頭就往房內走去。
萬寧心下一頓,直覺不妙,快步上前想要拉扯住餘萍,卻終是慢了一步。
隻見餘萍長袖一掃,將高腳幾上的一支紅燭掃落在地。
燭火落地,騰地一下火焰驟起,在萬寧麵前串起了一麵火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