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倫從刺骨的寒冷中醒來,四肢仿佛不受控製般,麻木而遲鈍,緊貼地麵的手傳來一陣陣鈍痛,幾次試圖抬起來都失敗了。
修長的睫毛上結滿了冰晶,剛一睜眼就有融化的冰水流入眼睛,單薄的主教長袍下儘是凍結的血。
一根鋼骨穿透了奧博的手腕,刺傷他的側腹,然後再度穿透了奧博的胸口。
那個看他不順眼的護衛隊長已經停止了心跳,隻有屍體的餘溫還在守護著自己,西倫不知道他那一撲是因為什麼,是習慣,是忠誠,是為了保護他,還是保護神在人間的意誌?
但他已經不能回答了。
西倫張開嘴,用沙啞的口吻虛弱地念道:“耶和華……拉法。”
神念的熱流浮現,金色的聖光在他背後展開光幕,而後彙聚成光流包裹他全身。
身體機能被完美調動,沒有絲毫浪費的熱量和錯誤的細胞運轉,傷口處快速愈合,他也逐漸恢複了力氣,隻是一陣陣饑餓感傳來,脂肪也消退下去了不少。
“呃……”西倫努力撐起身子,匍匐在地上,一步步爬出落滿積雪的殘破車廂。
他還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於是從裡麵掏出了乾燥的冬衣。
權戒發出微弱的閃光,長袍上的血跡和雪水紛紛落下,而後他在外麵套上了一件烏爾斯特大衣。
此時外麵的風雪已經減弱了,視野可及的大地上已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不知多少夏季的生命死在了這片寒冷之下。
北方聖座號像一條被斬成數段的蛇,帶著沉重的傷痕,一段紅水銀列車還不知什麼原因爆燃,熊熊大火燒穿天際,就像傳說中的所多瑪和蛾摩拉一樣。
西倫撐著虛弱的身體,靠在自己的牧杖上,前往那燃著大火的地方。
這裡實在太寒冷了,隻有火附近才可能有生還者。
路過餐車的時候,西倫拿了幾塊被凍住的肉和蔬菜直接生吃下去,並且包裹了幾個麵包放在懷裡捂熱。
【聖療】不是虛空來的治療能量,而是用“神念”的意誌去命令身體,超頻調動身體,因此每次療傷都需要消耗熱量,此時西倫早已饑腸轆轆。
至於捂熱的那幾個麵包,是給可能的傷者的。
他步履蹣跚地走到大火旁邊,此時紅水銀已經漸漸燃儘,火勢在風雪中逐漸縮小,露出下方焦黑的土地和鋼鐵。
西倫咳嗽著,儘力詠唱道:“聖哉!聖哉!聖哉!萬軍之耶和華!”
七個小天使浮現,帶著鮮花、光環和喇叭,到處唱著讚頌的聖歌,這是神術【聖歌詠唱】,一般用在彌撒儀式上,除了唱歌沒什麼作用。
但它們還有一個小特性——會自動飛到附近隨機某個人的肩膀上停歇,在那人的耳邊歌唱。
七個小天使在附近環繞一圈,紛紛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西倫跟著它們的腳步,搜尋著,抬起一根根鋼架,清掃一片片積雪,但可惜大多數人已經停止了呼吸,他們要麼被凍死,要麼就是在列車的事故中喪命。
忽然,在紅水銀大火的不遠處,一片積雪中,西倫發現了一個還有心跳的人形,那是一個留著大胡子、一頭中長半白頭發的中年男性,應該是要去斯佩塞的符文工匠。
西倫高唱【聖療】穩住他的生命,然後將他從雪堆裡扒拉出來,把車廂裡找來的棉衣包裹住他,放到避風的鋼板下。
他就這樣不停地找著,翻出一具具屍體,也找到了三兩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