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六點的時候,趙挽江終於合上了電腦:“差不多了,可以下班了。”
收拾妥當後,趙挽江一手拎著公文包,一手牽著我的手,帶我奔赴與周太太的飯局。
正值晚高峰,四點多的時候還下起了雨,路上很堵。
趙挽江不停地看著手表,擔心會遲到。
一路催促司機,緊趕慢趕,最後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鐘。
一踏進古色古香的包廂,周太太打趣的聲音就響起:“趙總,你要再不來,我就要以為你放我鴿子了。”
趙挽江連忙賠不是:“抱歉,路上有些堵車,讓你久等了。”
周太太臉上並無計較的模樣:“江城就是這樣,一下雨就堵,我都來多少年了,還是不習慣。”
美目顧盼,目光偷偷落在我身上,“好久不見了,趙太太,近來可好?”
上次去南郊山莊,我就已經看出來,這位容貌美顏的笑麵虎與沈靜亭是一夥的,而我跟沈靜亭又一夥的,雖然朋友的朋友也可以看作是朋友,但未免趙挽江起疑,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沒家教似的冷淡回她:“還行。”
趙挽江見我語氣不對,以為我的大小姐脾氣又犯了,連忙把話題岔開:“周太太,我們坐下聊。”
坐下後,周太太好奇說:“我前幾日跟人打牌的時候,聽人說趙太太曾在風月場所做過公關,趙總,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趙挽江露出一個苦笑:“這事說來話長。”
“幾個月前,長輝集團的沈總約我談事情,帶我去了一家俱樂部,在那裡碰到了一個工作人員,相貌與寧寧有幾分相似,就錯把她認成了寧寧。”
“我當時就已經同他解釋了,那位工作人員並非寧寧,寧寧一直在瑞士養病,不知道怎麼就傳成了寧寧在那裡工作過。”
我也表現出一副憤然的樣子:“那個姓沈的也太可惡了,先前在拍賣會上遇見他,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呢,沒想到竟在背後耍這種陰招,若再讓我碰到他,我非給他兩巴掌不可。”
周太太恍然一般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古時還有禍不及妻兒呢,沈總這回確實有點下作了。”
趙挽江在這時輕歎一聲:“也不知道我們夫妻二人是不是流年不利,自打寧寧從瑞士回來以後,就一直風波不斷。”
“行了,不說這些了。”
趙挽江適時打住,按響服務鈴,吩咐服務員:“上菜吧。”
今晚這個飯局,趙挽江顯然是費了一些心思的,菜色是以周太太的喜好為主,提前讓秘書送來的紅酒,也是周太太喜歡的酒莊和年份,拉攏之心十分明顯。
酒過三巡以後,趙挽江把話題轉到了正題上:“周太太,上東區那個項目,我還想再跟你商量一下出資配比的問題——不管沈總給你什麼樣的承諾,我都可以在他給你的基礎上,再多給你一個百分點。”
周太太夾著香煙,調笑:“趙總,你跟沈總該不會私下商量過吧,他上次也是這樣同我說的。”
“是嗎?”
趙挽江神色不變,但輕咬了一下後槽牙:“那還真是巧了。”
“那周太太,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呀——”
周太太笑容明豔,滴水不漏:“趙總,我還是那句話,我胃口不大,你們吃肉的時候我跟著分一口湯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上東區這個項目最後落在誰的手裡,對她來說都是一樣。
這頓飯表麵上賓主儘歡,但因為周甜甜一直打太極,趙挽江心裡有些不痛快,但並未在麵上顯露出來。
第二日,趙挽江去公司後,我打電話給沈靜亭,告訴了他昨晚趙挽江與周太太會麵的事情,以及那一個百分點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這通電話是多此一舉,周太太明顯跟趙挽江是一夥的,趙挽江跟她會麵一事,她或許不會一五一十的跟沈靜亭講,但在上東區這個項目上,她跟沈靜亭肯定是一個戰壕裡的。
若真按她自己說的那樣,她隻想分一口肉湯,那上次就不會幫沈靜亭把我約到南郊山莊了。
而我之所以這樣做,隻不過是想向沈靜亭表達一下我的“依賴”罷了,就像他每次話裡話外都很看重我一樣。
我們都需要給對方製造出一點“依賴”的假象,以讓這場合作能完美地進行下去。
沈靜亭在電話中向我表示了感謝:“許小姐,你這個情報對我來說太有用了,我就說周太太最近怎麼都不搭理我了,原來是趙挽江給她許了好處。”
聽完他摻水量百分之九十九的感謝後,我皮笑肉不笑:“對你有用就好。”
商業吹捧一番後,沈靜亭說:“許小姐,那件事可有進展了?”
他說的是標的一事。
我回:“還沒有。他現在倒是不防著我了,但這東西畢竟跟銀行卡餘額不一樣,一翻手機就可以看到。”
沈靜亭笑:“是我太著急了。許小姐,按照你自己的節奏來就好。”
我雖然沒有參與過競標這種事情,但以前也見過我父親做過,便問他:“我記得一般情況下,你們在競標的時候,為了防止標的提前泄露,都是選擇在截止投標的前一刻,才會把標的寫上去,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