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沉睡中。
在這場沉睡中,我反複做著同一個夢。
夢裡,有個男人不停地跟我說對不起,說他真的很愛我。
可他的麵孔很陌生,我從未見過。
醒來後,我看到他坐在我的病床前,他長得和我夢裡一樣,五官很英俊很好看,但神色很憔悴,就好像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
見我醒來,睜著眼睛看他,他很激動,眼裡閃爍著點點淚花。
“寧寧、寧寧。”
他聲音顫抖沙啞,含著無限深情。
我茫然地看著他。
想問他,寧寧是誰。
可我還未出聲,他又激動地喊。
“醫生、醫生。”
片刻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湧進來,有男有女。
他們圍著我,觀察著我,拿冰冷的儀器在我身上探來探去,有一位頭發卷卷的女人,甚至還掰了掰我的眼皮。
我很不舒服,很不高興。
正要發作,就聽到為首的那個白大褂對男人說:“趙總,趙太太醒了,再觀察兩天,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為我的“醒來”很高興。
尤其是那個男人,高興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終於醒了。”
“寧寧,你終於醒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你要是再不醒來……”
他聲音哽咽,像是要哭一樣。
“我真的、真的會瘋掉。”
我好奇地問他。
“誰是寧寧?”
他聽了我的話後,怔住了,憔悴的臉上顯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
像是震驚,又像是難過。
總之,很奇怪。
他怔怔地看了我半分鐘後,小心說:“你剛剛說什麼?”
我隻好重複:“誰是寧寧?”
一頓後,我又問他。
“你是誰?”還有,“我是誰?”
離去不久的白大褂們,再次蜂擁進來,圍在我的床邊,把我當猴子一樣觀察審視。
這讓我很不舒服,心裡很急躁。
那個男人就一直握著我的手。
終於,白大褂們觀察完畢,為首的那個給男人對他說:“趙總,去我辦公室說吧。”
他說:“嗯。”
他放開我的手,準備跟他們走。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口中的那個寧寧又是誰。
我睡了太久了,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太陌生了。
而他是我第一眼見到的人。
他要走,我本能地感到恐懼,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去哪裡?”
他從我眼裡看到了不安,就停下來,溫柔地安撫我。
“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你。”
我還是害怕,就緊緊握著他的手指,不準他離開我半步。
他果真沒有走,坐在床邊陪我。
他沒有告訴我寧寧是誰,也沒有告訴我我是誰。
他握著我的一隻手,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很複雜,很深邃。
我也看著他,他的眉眼生得真好看。
我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些疲倦了,想睡覺。
但在合上眼睛之前,我警告他。
“不準走。”
“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好脾氣地說:“好,我不走。”
他抬起手,溫熱的手掌輕輕附在我的眼睛上。
“睡吧。”
我睡過去。
這一次,我沒有做夢。
醒來的時候,是黃昏。
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還在,但換了衣服,下巴上的胡須也清理乾淨了,麵色也看起來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