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官司敲定以後,我又閒了下來。
每日吃吃喝喝修養身體,順便陪張奶奶聽戲。
沈靜亭空閒的時候會來看我,跟我聊一聊官司的事情。
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一束鮮花給我,花的品種不固定,有時候是向日葵,有時候是滿天星。
他會很認真地告訴我花的名字,以方便我記住。
婉怡最近很忙。
她的學生生活已經結束了。在張伯伯的安排下,她進了公司實習,職位不固定,按期在部門之間輪轉,方便她更快地熟悉公司業務。
一次,她下早班回來,撞見我與沈靜亭有說有笑,當晚就特意來房間裡提醒我。
“那個姓沈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
這不是婉怡第一次跟我說這樣的話。
我很好奇,她為何對沈靜亭會有這種看法。
“因為他這個人太假大空了。”
婉怡解釋:“你彆看他表麵上一副紳士做派,實則手段臟得很,為了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且很會鑽營,老油條子一個。”
“周家那個周太太你知道吧,外麵一直傳言他們兩個是那種關係。”
我對這位周太太沒有一點印象,便問她:“什麼關係?”
婉怡揪起花瓶裡的一支芍藥,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花瓣。
“床上關係。”
婉怡的聲音充滿了鄙夷。
我不以為意:“哦。”
婉怡以為我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就轉過頭來盯著我的眼睛,目光嚴厲的像教導主任。
“我知道你現在很想擺脫趙挽江,但這個沈靜亭真不是什麼好人,你可彆還沒從一個火坑裡爬出去,就又蒙眼往另一個火坑裡跳。”
婉怡坐下時,隨手從花瓶裡抽了一支芍藥出來,捏著手裡揪著花瓣。她說這話時,芍藥已經被她揪光了花瓣,隻剩下花蕊。
這芍藥是沈靜亭上次來探望我時,隨手帶來的,是溫柔的粉白色,讓人看了心緒寧靜。
我知道沈靜亭不是一個好人。
好人不會來找我一起設計趙挽江。
可就是這個不是好人的人,在我始終的那大半年裡,一直沒有放棄找尋我的蹤跡,這才讓我有機會可以逃出生天。
我當然也清楚,他做這一切的目的並不單純,可我心中仍然對他抱有感激。
我也知道婉怡說這些是為了我好,擔心我再次重蹈覆轍。
可我心中仍是有一些難受。
我聲音平靜:“你想多了。”
婉怡很急,板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你最近跟他走得太近了。而且,你是有前科的,容不得我不往多裡想。”
我靜了一下,回應她:“你放心吧,我不會的。”
婉怡聽我聲音低落,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了,又道歉解釋。
“我不是質疑你,也不是讓你不要戀愛,隻是你現在的狀態,真的不太適合進入一段新的感情。”
“沈靜亭這個人很善於偽裝,你現在又是個腦袋空空的狀態,若他真的對你有什麼企圖的話,以你現在的狀態,你根本逃不掉的。”
“我知道你天天待在家裡很悶,這樣吧,過兩天等我有時間了,我叫幾個朋友出來,大家一起聚一聚好不好?”
她都把姿態放得這樣低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勉強微笑:“好。”
月底的時候,婉怡真的張羅了一個聚會。
為了照顧我,地點定在一個新開的私人會所。
婉怡召集了不少人,我們一進去,就立刻成為了焦點,大家看向我的眼有探究,有不屑,有嘲諷……
婉怡拉著我,熱情地和她們打著招呼,並把我介紹給她們。
為了不拂婉怡的麵子,她們都一一與我打招呼,而我也都一一回應。
一圈招呼打完,我有些累,不是身體上的累,是精神上的累,讓人疲倦地想閉眼睛。
婉怡跟我一樣,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她所接觸的世界,都是由張伯伯精心打造出來的,她知道人心險惡世態炎涼,但也僅僅隻是知道而已,並沒有深刻的體會過。
我體會過,並且很深。
所以我很清楚,在許家破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失去了跟這群嬌小姐大少爺同處一室的資格,現在的我在他們眼裡,隻是一個依附於婉怡生活的寄生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