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得承認,因為我自己的怯弱與膽小,在麵對沈靜亭的時候,我確實很武斷,武斷到不敢去問,也不敢去聽。
也正如林伯說的那樣,逃避不是辦法,若真是我會錯意了,自作多情了,那正好趁此機會把話說開,我也不用再胡思亂想庸人自擾了。
若是我沒有會錯意,那個吻不是他一時興起的玩笑……
我抬起頭看向沈靜亭,對著他點了一下頭。
沈靜亭如釋重負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氣,然後開始解釋。
“我確實有個未婚妻,但不是你想的那種,你應該明白的,像我們這樣的出身,看著光鮮亮麗人模人樣,其實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他這話倒是不錯,就像婉怡,至今不敢談戀愛,就是因為知道無論她喜歡的人是誰,家中都不會答應,她的婚事不是去幸福的締約,而是利益的捆綁與交換。
這也是她曾經最羨慕我的地方,可以自由的去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不用為了家族利益,而去嫁給一個可能連麵都沒有見過幾次的人。
“那個未婚妻,是大哥給我選的,在訂婚之前,我們隻見過對方的照片……他想開拓香港那邊的市場,又懶得去做前期那些瑣碎功夫,就乾脆找了個合作夥伴,安排我與對方的小女兒聯姻,兩家之間資源互換。”
說到這時,沈靜亭苦笑了一下,“我當時還在澳洲那邊,他一個電話打過來,要求我立刻回國訂婚,我不肯,他就直接斷了我的經濟,逼我低頭同意。”
“我不想被他管控一輩子,就提出訂婚可以,但我要進公司,我不想一輩子都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我們長輝集團的總部在雲城那邊,他不肯放我進總部,總部是他的根基所在,就把我安置到了江城這邊的分公司,並且還對我製定了一個非常嚴苛的考核,如果在規定時間內做不到的話,我就要乖乖去香港做上門女婿。”
我忍不住打字問他:“你大哥為何這樣防著你?他怕你跟他爭家產?”
沈靜亭輕歎了一聲:“我跟他……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的。他母親是正房太太,我母親……”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但最後還是告訴我:“——她隻是一個陪酒女,意外生下了我,我算是私生子。”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大出血,生下我沒幾天就死了。”
沈靜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木然,就像在訴說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一樣。
“我沒見過她,也沒有她的照片,也就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其實這些事情,我本來都不知道的,我是記在太太名下的,小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太太的孩子。”
“太太不喜歡我,對我不好,我那個時候很委屈,覺得都是太太的孩子,為什麼太太對大哥那樣好,對我卻連個笑臉都沒有。”
“我就去太太麵前哭,覺得她不公平,不愛我……太太被我哭煩了,就告訴了我真相,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另有其人,我不是太太的孩子。”
在沈靜亭說出他是私生子的那一刻,我並沒有很意外,大家族裡總是藏著這樣那樣見不得光的秘辛。
就連張伯伯,曾經也差點弄出私生子的風波。
張伯母發現後,以雷霆手段將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給解決掉了。
可沈靜亭剛剛說的這一切,太讓人心疼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小小的沈靜亭在聽到這樣的真相,在角落裡抱著自己小聲哭泣的畫麵。
我心鬆動了一下,有些想抱一抱沈靜亭。在過去的這小半年裡,他給了我太多的安慰,我也想在此刻給他安慰。
於是,我站了起來,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他。
就像曾經無數次,他抱我那樣,我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