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東,便是餘山。山高千丈,直插雲霄。但令人驚奇的是,山正中央竟有一天坑,其中有湖,宛如一顆璀璨明珠鑲嵌於高山之中。
相傳,太祖皇帝曾在餘山秋獵之際,偶然發現一隻白鹿在山間優雅地漫步。那白鹿仿佛通了人性般,領著太祖在山中兜兜轉轉,最終停在了一個神秘的山洞口。太祖好奇地走進山洞,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歎不已:洞內光怪陸離,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倒掛在洞頂,地麵崎嶇不平,似仙人洞府一般。待走到山洞儘頭,便能俯瞰到餘山天坑的全貌。
太祖皇帝對眼前所見深感震撼,認為這隻白鹿定是仙人所化,特意引導自己來到這片人間仙境。於是,他下令在湖邊修建一座白鹿廟,以作紀念。此後,這座廟宇曆經數次擴建和修繕,規模愈發宏大。如今,這裡已成為了一座宏偉壯麗的皇家彆院。
陳鬆霖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了,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聽了皇後的鬼話,把自己騙到這來給太後生辰做準備。自己那個溫柔賢惠的皇嫂則借著侍寢為由自己跑回了京城,整個生辰宴全交給了陳鬆霖。每次想到這陳鬆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不過也就到今天了。
皇家彆院內此時還略顯清靜。早早來到的兵部尚書魯中仁和右都禦史範逸還在討論昨天那道彈劾平王的奏折。“平王今日要是敢來,他就完了。你聽說了嗎,昨天宮裡麵下了道口諭,說要是病沒好就彆來了。”魯中仁興奮的看著範逸,他有預感,今日過後平王要出大事。範逸也是心情極好:“皇上已經斷了他的後路,平王要是不來,就給他扣個不忠不孝;他要是敢來……”
“怎樣怎樣?”突然冒出的聲音讓魯範二人嚇了一跳,隻見新晉的刑部郎中言旭一臉興奮的看著二人。對於這個二十出頭卻被破格提拔的年輕人兩個老油條自然不會重視他,但他身後的刑部尚書卻是二人的死對頭,準確來說言旭身處的秦黨與魯範二人所在的勳貴集團勢同水火。況且這個言旭自出仕以來一直被刑部尚書帶在身邊,儼然是當做接班人來培養。“嗬嗬,小言郎中,沒什麼沒什麼。”範逸揮揮手,拉著魯中仁離開了。
彆院門口,刑部尚書司馬渭楠跟在丞相秦川身後,看到這一幕不禁眉頭一皺:“這小子,還是沒規矩。”
“年輕人就該這樣,小小年紀要是學你我這樣一身暮氣那還了得。”秦川哈哈一笑徑直進了殿內。
言旭見自討沒趣,悻悻的走到司馬渭楠身邊,低聲道:“老師,平王當真……”司馬渭楠望著魯範二人離去的方向,冷笑一聲:“也就這兩個傻子。怎麼,你也是?”言旭縮了縮腦袋,不再言語,但目光卻清明了幾分。
後院裡,陳鬆霖坐在觀湖台上看著下人們來來往往,為太後生辰宴做最後的準備。外麵的人聲鼎沸讓她心煩意亂。正當她想去湖邊散散心時,連廊上兩個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宰相秦川和寧海公鄭遠光這對老冤家竟站在一起賞菊。秦川出身貧寒,在官場摸打滾爬數十年,鬥敗了無數權臣的三朝元老,在先皇駕崩後幫助陳鬆成登皇位,平朝堂,止叛亂,最終位極人臣;寧海公則是標準的勳貴子弟,雖然紈絝,但這大將軍的官位卻是實打實用人命堆出來的,在平王未曾領兵之前是讓周邊國家聞風喪膽的鄭閻王,如今年過七旬早已卸甲,但在朝堂上隻有他,才能和秦川分庭抗禮。
“相爺,今年冷的厲害啊,這才九月初,我這把老骨頭就受不了啦!”鄭遠光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感歎道:“又有多少百姓過不了今年寒冬啊。”
“不勞大將軍憂心,自陛下登基以來,連年豐收,即便偶有天災,朝廷也有餘力護佑百姓。倒是大將軍當年在北方苦寒之地雪夜薄甲千裡奔襲,又怎會因這南方的秋天感到寒冷?”秦川鄙了鄭遠光一眼淡然一笑。與司馬渭楠分彆後秦川獨自一人來此賞花。此處清幽卻離會場不遠,正是偷閒的好去處,怎料鄭遠光也在這裡,本想離開的秦川卻被鄭遠光叫住,無奈之下秦黨魁首與勳貴集團首領這兩個在朝堂上打的頭破血流老頭此時就像一對損友相互挑刺。
“哎,好漢不提當年勇,更何況是我個沒用的老頭?”鄭遠光感歎道,目光迷離仿佛真的被秦川一段話帶回了年輕的時候。良久,追憶往昔的大將軍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相爺出身窮苦,定能為天下黎民著想,是老夫多慮了。”剛接過下人遞上的菊花茶,正要飲下的秦川身形微微一僵,連同茶水把喉間的歎息一同咽下。而看到相爺失態的鄭遠光拍了拍秦川的肩,大笑而去。
“老匹夫。”秦川搖了搖頭,將茶水一飲而儘。“能讓秦相這般,全天下恐怕也隻有鄭老將軍了,我那皇帝哥哥恐怕也不行吧。”在後麵看戲的陳鬆霖笑道:“朝堂上隻道秦相挖苦彆人,沒想到鄭老將軍竟能在您嘴上占到便宜”
“讓殿下見笑了。”秦川對著陳鬆霖行禮,微微一笑。“大將軍確有獨到之處,這次是意料之外下次就沒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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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明爭暗鬥這麼多年,知根知底的,哪來這麼多意料之外。”陳鬆霖暗自誹腹。不過她看著這個老頭意外的發現,這個人也有可愛的一麵。
這時,陳鬆霖身邊的女官快步前來,對著兩人道:“殿下,相爺,陛下和太後出京城了。”秦川側身,做出“請”的手勢:“該去迎接了,殿下,請。”
彆院外,群臣按官階站好,靜待晉皇駕臨。不多時,隻見自山洞中有兩人信步而出,一人身形健壯,昂首闊步,動作雷厲風行。另一人形體飄逸,婀娜多姿卻不覺柔弱,反而似鴻雁般充滿生機,如仙子般超凡脫俗,令人眼前一亮。
平王。
他不在多半個月裡,京城安靜的可怕。某種程度上這場生辰宴的焦點,真正的主角是這個無數光環加身,站在風口浪尖的平王。武藝過人的平王突然病倒,半個月拒不見客。皇宮內更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皇帝對此事不聞不問,且不說群臣的奏折,連天鑒司影衛的密報都是石沉大海。也隻有範逸和魯中仁這兩個蠢才還在彈劾平王。
鄭遠光眯著眼,但他低垂的眼皮之下,是如利劍般的目光,刺在自己這個後繼者身上;秦川更多的是考量,平王這個人,於國家,於皇帝而言是一頭猛虎,他能震懾群狼的野心,也能咬斷主人的咽喉。隻有陳鬆霖發現,自家那個不善言談,不通風月,平時獨來獨往最多帶個副將的二哥,竟把那個不受寵的側妃帶在身邊。
洞口到人群不過百步的距離,足矣讓徐新秋汗流浹背,自己已經儘力去飾演一個孤傲的王爺,可真正麵對那些老狐狸,徐新秋才後悔自己是個宅,而不是現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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