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如刀子般吹過徐新秋那昏沉的腦袋,讓他從混沌的思緒中掙脫出來,稍稍恢複了些許清明。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的景象,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
此刻,他正與陳鬆成一同行走在前往太後居住的慈寧宮的道路上。四周一片寂靜,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竟不見任何其他人的身影,甚至連一個宦官或侍女都沒有。堂堂的皇帝陛下竟然就這樣與他這位聲名狼藉的殺星單獨相處,這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徐新秋實在無法理解陳鬆成究竟在盤算著什麼。
就在這時,陳鬆成突然轉過頭來,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身後半步的徐新秋,然後朗聲問道:“怎麼了?為何與皇兄一同前行時會如此愁眉不展呢?”
徐新秋聞言,連忙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咱們倆也很久沒這樣聊過天了吧。”陳鬆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說道:“還記得嗎?當年父皇帶你出征南齊,將你留在軍營之中,從那時起,我們就很少有機會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聊天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過去歲月的懷念,讓人不禁心生感慨。
聽到這裡,徐新秋心頭微微一動,目光落在陳鬆成身上,看著他那張溫和而親切的臉龐,恍惚間覺得那個曾經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大哥似乎又回到了身邊。然而,當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坐在麵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善良正直的大哥,而是當今的聖上。這種強烈的反差感讓他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的這個人。
徐新秋輕輕點頭,思緒漸漸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回應道:“是啊,皇兄,我在邊疆這些年,每當遇到困境,心中總會想起那段與皇兄共度的年少時光。那些日子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快樂和溫暖。”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在向陳鬆成訴說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
其實,徐新秋並沒有說謊,陳鬆泉確實常常回憶起那段與陳鬆成一起度過的年少時光。他在北疆的那些日子裡,年少時的生活是他唯一的慰籍。這個鐵血王爺十四歲便上戰場,在那些富家子弟在享受風月的年紀,他在北疆的寒風係緊了戰袍;在其他人滿園鶯鶯燕燕時,而他在死人堆裡掙紮。
每當年末回京時,等來的不是家人的溫暖和關懷,而是皇家那冰冷而又堅固的君臣關係,先於親情的壁壘。陳鬆泉那悶葫蘆般的性格使得他在宮廷中顯得格格不入,不招人喜愛。太後對這個次子更是毫無感情可言,甚至有些冷漠。先皇則更不必說,如果不是因為陳鬆泉還具備一定的打仗天賦,恐怕他隻能在皇宮中待到成年,然後被無情地趕往封地,從此無人問津,寂寞終老。
“其實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吧……”徐新秋輕輕地自嘲著,心中湧起一股無奈。然而,陳鬆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卻隻有他自己知道,徐新秋無法真正感受到那種痛苦和孤獨。陳鬆泉的一生對他來說仿佛是一部遙遠的電影,自己能夠隨時隨地去瀏覽這位王爺的前半生,但也僅僅停留在表麵的了解。他無法真正與陳鬆泉產生共鳴,無法體會到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獨和堅冰之下洶湧的情感。
在穿越過來之前,徐新秋隻是一個從未走出過校園的學生,他明白陳鬆泉的困境,理解他所做出的努力。這種情感並非來自於敬意和認同,而僅僅隻是同情或憐憫罷了。
徐新秋的生活一直很平靜,他的前半生和陳鬆泉完全不同。他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沒有經曆過太多的苦難。因此,徐新秋總是覺得自己並沒有真正融入這個世界,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隻負責將陳鬆泉的故事延續下去。
正當徐新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太後驚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皇帝怎麼有空來哀家這裡了?"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喜悅。
"大雪剛剛過去,老二過完年就要回北疆了。兒臣覺得咱們一家人已經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了。過年的時候忙於應酬,都是表麵功夫。所以,我特意帶著老二來母後這裡,也算是先給他送行了。"陳鬆成微笑著解釋道,隨後轉過頭對身旁的侍女說道:"來人,去請長公主過來!"
等待陳鬆霖來的時間裡,太後拉著陳鬆成的手噓寒問暖,仿佛將他視為心肝寶貝一般,關懷備至。而對於徐新秋,則隻是在陳鬆成若有若無的暗示下,偶爾才會詢問幾句。這讓徐新秋心中不禁感歎,看來陳鬆泉在這個家中的地位一直都是如此低微,不受重視。
回想起當初壽宴之時,太後也曾看過自己幾眼,但自從陳鬆霖出現後,自己便變得可有可無。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範逸才,自己恐怕很難得到太後更多的關注。想到這裡,徐新秋心中不由得湧起些許同情。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喲,今個怎麼那麼熱鬨?”隨著聲音的響起,三人紛紛轉頭望去,隻見陳鬆霖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如同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整個院子裡。
隻不過被她強拉過來的皇後唐舟月那傾國傾城的俏臉上掛著些許不自然的笑。
“兒臣參見陛下,參見母後。二哥也在啊,好久沒見過你了。聽說你被人暗殺了?身體怎麼樣啊?”陳鬆霖問道。
“你二哥武功蓋世,誰能傷他?”陳鬆成笑著說,轉頭又看向唐舟月,柔聲道:“朕倒是忘了喊你了,多虧小妹把你拉了過來。”
“陛下說笑了,臣妾見過太後,平王殿下。”唐舟月屈身做個萬福,徐新秋輕輕的點了點頭,太後則笑著讓兩個姑娘到她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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