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覺得漢王怎麼樣？”
言旭離開平王府後，沒有片刻耽擱，徑直奔向刑部衙門。他一走進門，便迫不及待地抓住身旁正在忙碌工作的官員問道：“你覺得漢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這位官員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倒不如說讓他驚訝的是同一個給旁人留下的印象竟然如此多樣，甚至截然不同。有些人將漢王描述成一個淡泊名利、遠離世俗紛爭的閒散王爺；而另一些人則視他為嗜殺成性、殘忍瘋狂的惡魔。甚至在發生了今早那樣慘不忍睹的事件之後，仍然有一部分人堅信漢王是一個與世無爭、專心致誌於讀書的人。
現在，言旭疲憊地趴在司馬渭南的桌子上，眼神滿是疲憊。不僅是身體，更是精神上的疲憊。他想不通漢王身上的異樣，隻得向司馬渭南求助，想要看看他能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司馬渭南親自給言旭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然後輕輕地將杯子推到他的麵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聲問道：“看出問題了？”
言旭微微點頭，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茶杯，心中的疑惑讓他有些悶悶不樂，緩緩說道：“我不明白，一個人再怎麼偽裝自己，也不可能在每個人眼中都能看到完全不同的形象吧。”
司馬渭南端起茶杯，輕吹了一口氣，然後微微仰頭，輕輕抿了一小口，這才慢慢放下茶杯，開口說道：“那是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慶安帝向全天下召集名醫，為小皇子治病。”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回憶著一段遙遠的往事。
他接著說道，語氣漸漸變得沉重起來，“這件事情引起了整個皇室的震動，因為七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對於當時已經病入膏肓的慶安帝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於是，皇帝下令向全天下召集名醫，希望能夠找到治愈七皇子的方法。”
傍晚時分，夕陽西斜，金色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了房間裡。徐新秋坐在書桌前，手中翻動著他從翰林院借來的慶安起居注。言旭也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隨著書頁的一頁頁的翻過，兩人的神情也有了些許焦慮。
突然，徐新秋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頁的一條記錄上——關於慶安帝的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漢王。
“慶安九年冬，七皇子突發惡疾，發作時猶如惡鬼附身，性情大變，暴躁不堪，甚者持械傷人。發作約半刻後恢複正常，但不記得任何發作時的所作所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癔症？"言旭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書上的記載，忍不住開口道。"我老家也有這樣一個人，平日裡溫和善良，是個好好先生，但有時候會變得極度暴躁，像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司馬渭南隻告訴了言旭曾經漢王得病的事情，但對於具體的細節卻諱莫如深，不肯透露半句。言旭無奈之下，隻好拜托徐新秋去尋找慶安帝的起居注，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多重人格……"徐新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他沒想到這個漢王竟然有著如此複雜的精神狀態，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之情。在現代社會，或許經過治療還可以融入正常生活。但在古代呢？人們對心理疾病的了解有限，估計也就當鬼上身之類的打發了。若不是皇子，要麼被人當成妖怪，要麼就被鎖在屋子裡一輩子見不到太陽。
“不過為什麼要派這種人去賑災呢？”徐新秋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道。一旁的言旭聽到這句話後，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他拿起起居注，快速翻閱了幾頁，然後指著其中一行字對徐新秋說道：“殿下請看這裡。”徐新秋好奇地湊過去瞥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關鍵的突破點。
隻見起居注上赫然寫著：“慶安九年夏，和貴妃帶七皇子回鄉省親。”這行字讓徐新秋心中湧起一絲疑惑，但隨即他又轉頭看向言旭，眼中充滿期待地問道：“這個和貴妃老家是哪裡？”言旭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道：“益州，川地。”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如同點燃了一盞明燈，照亮了兩人的思路。
徐新秋長歎一聲，緩緩地閉上雙眼，身體向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他沉默了數秒，隨後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苦笑。自從雁齋對自己下手，再到鄭遠光暗度陳倉將蠱從川地運來，以及黑獄中關押著川地邪教紅鳳教的餘孽。如今，剛從川地歸來的漢王便突然患上惡疾，京城發生的這一切似乎都與遙遠的川地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關聯。
“看來確實有必要親自前往實地考察一番，但可惜的是，我恐怕這輩子都去不了了吧。”徐新秋輕輕揉捏著眼角，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還有一點，”言旭緩緩說道：“此次我們的賑災隊伍也會經過益州，我這就寫信給孫梁，請他幫忙尋找一些關於這件事的線索。聽聞他現在被漢王殿下看重，一直在其左右侍奉。”
“告訴他要注意安全。畢竟漢王身上疑點太多，如果不小心卷入其中，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賑災的隊伍一路向南進發，由於人數眾多，加上不少地方仍有積雪，導致隊伍行進很慢，一天下來並沒有走多遠的路。
孫梁看著手上言旭的飛鴿傳信，心情很是複雜。早上見識過漢王的手段後今天一天都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邊，生怕出一點岔子。
“強人所難啊。”孫梁歎了口氣，剛要熄滅油燈時卻發現有人站在自己帳篷外麵。孫梁抓起身旁的劍，緩緩抽出，對著帳篷外喊了一聲：“什麼人！”
隻見漢王陳淵道掀開帳篷簾子，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看著如臨大敵的孫梁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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