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王府上下的狂歡依舊在持續著,那喧囂聲、歡笑聲、勸酒聲交織在一起,仿佛要衝破王府的高牆,傳向遙遠的夜空。徐新秋穿梭於各桌之間,他的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時隱時現,每到一桌,都會引發一陣小小的騷動。
起初,麵對遞到麵前的酒,徐新秋還略微推辭一番。他會輕輕擺手,臉上帶著淺淡的笑容,嘴裡說著一些諸如“今日已飲不少”之類的客套話。可是隨著酒越喝越多,周圍的人不斷發出驚歎與叫好聲,他竟驚奇地發覺陳鬆泉的酒量極為驚人。隻見陳鬆泉一杯接著一杯地豪飲,麵不改色,眼神依舊清亮,仿若那酒水隻是清水一般。
幾大斤散白酒下肚,徐新秋卻竟然毫無醉意,這讓平日裡連幾罐啤酒都喝不了的他深受震撼。他心中那點小小的克製仿佛被丟到了九霄雲外,於是便放開了量開懷暢飲。酒杯在他手中不斷地舉起放下,酒水像涓涓細流,不斷地流入他的口中。
直至醜時五刻,夜已經很深很深了。徐新秋也有了些醉意,那絲絲縷縷的醉意如同若有若無的絲線,開始纏繞他的思緒。他正欲尋個由頭悄悄溜走的時候,劉淑窈走了過來。她邁著輕巧的步伐,身姿婀娜,像一朵盛開在夜色中的幽蓮。她來到徐新秋身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王爺,您還需點卯呢,先歇息片刻吧。”那聲音輕柔得如同一片羽毛拂過耳際。
徐新秋微微點頭,腦袋像是有些沉重似。他就跟著劉淑窈悄然離開了後花園。此時,月色已經西斜,清冷的月輝灑在地上,如同一條銀色的綢緞。寒風吹拂而過,它像是一個調皮的精靈,吹得徐新秋的腦袋有些昏沉,也吹得他身上的衣袍輕輕飄動。剛剛喝下去的酒,此刻才開始顯露出酒勁兒來,他頓時感覺頭重腳輕,腳下的路仿佛成了棉花一般,腳步也變得虛浮起來,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還好倒在了劉淑窈身上。
“妾身扶您回房休息吧。”劉淑窈柔聲說道。此時她的眼眸中滿是關切。徐新秋似乎陷入了昏睡之中,他雙眼微閉,昏昏沉沉地靠在劉淑窈身上,像一個疲憊至極的孩子,不再說話。
來到徐新秋的院子,周圍靜謐得隻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劉淑窈把他扶到床上,動作輕柔而謹慎,像是在對待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她緩緩將他的外衣脫下,折疊好放在一旁,又拿來了一件乾淨的新衣服放在床頭。
劉淑窈靜靜地站在床邊,宛如在等待著什麼似的。她的眼神中有一絲期盼,也有一絲落寞。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她輕歎了一口氣,那歎氣聲像是夜風中的一抹無奈,而後靜靜地離開了徐新秋的院子。她的背影在月色下顯得有些孤單寂寥。
就在劉淑窈把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徐新秋卻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眸裡有著複雜的情緒,他望著天花板愣愣地發呆。自己的酒早就醒了過來,在剛才倒在她身上時徐新秋就借助內力緩緩的化去醉意,等到了床上時,徐新秋已經很清醒了。
他知道她就在自己床邊,但徐新秋不敢睜開眼睛,隻能繼續裝作醉倒的樣子,靠著黑夜的偽裝隱藏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徐新秋被路邈生拉硬拽地拖下了床。剛醒來的徐新秋睡眼惺忪,一臉茫然地看著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的路邈,心中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些人一直鬨騰到寅時才停歇,如今整座王府裡,恐怕就你我二人還清醒著。”路邈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碗黑糊糊的藥遞到徐新秋跟前,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把這個喝了。”
見徐新秋沒有任何反應,路邈皺了皺眉頭,毫不猶豫地捏住他的鼻子,強行把藥灌了下去。那藥液苦澀至極,然而在藥液下肚的一瞬間,徐新秋就感覺精神為之一振,剛才還昏昏沉沉的狀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藥效果倒是挺好的,現在你趕緊去上朝,我還有彆的事情要忙!”話音剛落,路邈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徐新秋獨自坐了一會兒,而後拿起床頭劉淑窈之前準備好的衣服換好,便獨自一人走出了王府。臨離開之前,徐新秋還特意去了一趟後花園。隻見後花園裡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人,都是昨晚喝得爛醉的。路邈則在角落裡支起了一個小爐子,爐上鍋裡煮著什麼東西,濃濃的中藥味在整座王府裡彌漫開來。
初一的清晨,大街上還透著些清冷之氣,不過已然有不少人穿梭其間,忙著走親訪友,彼此相互拜年。隔不了多久,便能瞧見幾架裝飾奢華的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徐新秋獨自一人漫步在大街上,倒也感覺十分悠閒自在。那些生性活潑、有些自來熟的路人,在路過徐新秋身旁的時候,還會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向他拜個年。
“殿下怎麼就您一個人呢?”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伴隨著陣陣馬蹄聲,從徐新秋的身後傳了過來。隻見秦川從馬車的窗戶裡頭探出頭來,朝著徐新秋詢問道。
“昨夜府上鬨得太久了,就不想再去打擾他們啦。”徐新秋麵帶笑容地回答道。
“早就聽聞殿下對下屬體恤有加,老夫著實敬佩。不過呢,現在這時間已經不早了呀,殿下您不如與老夫同乘一輛馬車一道前行呢?”
上了馬車,秦川看了一眼外麵,便匆匆放下簾子,盯著徐新秋,目光在他身上來回遊走。
“秦相這是……”徐新秋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也不知道這老頭把自己騙上車來到底要乾什麼。
見到徐新秋一副被嚇到的表情,秦川嗬嗬笑道:“殿下莫怕,隻不過該把東西還給老夫了吧。”
“什麼東西?”徐新秋話還沒說完,就想到了那天自己從蘇青田那裡奪來到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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