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家……”錢二娘的眼神有些躲閃,她低著頭,聲音微顫,透露出內心的忐忑與不安。她很清楚,眼前這些人物都不是她能夠輕易招惹的。在這個華麗的包廂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仿佛每一寸空氣都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奴家也記不清了,不過今晚客人的名單都在大人手上,您可自行查看……”錢二娘抬起頭,試圖用一絲勉強的笑容來掩飾內心的不安。然而,那笑容卻如同僵硬的麵具,無法掩蓋她眼底的慌亂與恐懼。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顫音,讓人不難察覺出她的緊張與無助。
言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心中明鏡般清楚,這醉月軒的天字號包廂總共不過七間,錢二娘作為這裡的掌櫃,怎麼可能記不清楚?然而,他並未繼續追問,隻是派遣了幾個官員去把受害者的遺體搬出去。
“都勘察過了,他做的相當乾淨。”楊浩初坐在茶幾旁,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輕抿一口,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他緩緩開口,聲音裡透著一股玩味的笑意:“若他走得匆忙,以至於連自己的衣服漏風都未察覺,我們可就跟丟了。”說著,他張開手,一片殘破的布帛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雖然那布帛殘破不堪,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的華麗與精致。
一直在旁邊晃悠的時星玉好奇地湊了過來,他用手輕輕揉搓著那布片,感受著那獨特的質地和紋理。他的眼睛頓時一亮,驚呼道:“是北蠶絲!”這種布料雖然不及南蠶絲的柔軟細膩,但其韌性和可塑性極佳,深受自己姐姐喜愛。他和姐姐下午還親自去挑選過幾匹北蠶絲布料,準備為家人添置新衣。因此,他對這種布料的特點了如指掌。
隨著時星玉的喊聲落下,楊浩初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楊浩初心知肚明,這北蠶絲布料在京城中極為稀有,出售的店鋪也屈指可數。
“我記得這北蠶絲隻在寥寥幾家店鋪出售,而這些店鋪的背後……”楊浩初故意頓了頓,站起身來走到鄭少輝身邊,提高聲音說道:“都是萬來商鋪吧。”
“………不錯。”鄭少輝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緩緩開口。他的頭深深垂下,一頭有些淩亂的發絲輕拂過臉頰,形成一道難以穿透的屏障,遮掩住了他此刻臉上的複雜表情,讓人無從窺探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既然已經確定萬來商鋪為關鍵線索,那麼接下來的推理就顯得順理成章了。寧海公府的獨門兵器,那疑似凶手所留的衣服碎片,材質正是萬來商鋪特有的北蠶絲,更何況萬來商鋪本就是寧海公府旗下的產業。這一切,仿佛都在無聲地指向同一個答案。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鄭二公子,麻煩您給帶個路吧?”楊浩初麵帶微笑地輕輕拍了拍言旭的肩膀,然後作勢就要轉身離開這個包廂。然而,就在他剛要邁步離去之時,突然聽到那個流浪漢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沒錯啊,這位爺,他剛才說話確實帶著點兒口音呢,聽起來可不太像咱京城本地人呐!”
這名鏢師由於還沒來得及趕回老家與家人團聚,此刻也暫時逗留在這家客棧之中。當他無意間聽到徐新秋正在四處打聽有關那樁詭異命案的消息時,不禁心中一動,趕忙湊上前去,壓低聲音對徐新秋說道:“這位老爺,實不相瞞,小人倒是知曉一些關於此案的重要線索。隻不過嘛......嘿嘿,您也知道咱們走江湖的都講究個規矩不是?所以這報酬方麵嘛......”說著,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不停地在徐新秋身上打轉,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
本來徐新秋沒想理會這個鏢師,但自己已經打探了一圈,並沒有什麼成果,便遞給他些許碎銀,死馬當活馬醫了。
但徐新秋怎麼都沒想到,這個鏢師卻說自己和凶手一同進的醉月軒,雖然沒看清他的長相,但他卻聽到了凶手說的是自己的老家的方言。
這時候流浪漢也湊了過來,對徐新秋說道那個讓自己去找時星玉的人也算是一口不標準的官話。
“我老家?寧州的。”那位鏢師麵帶微笑地掂量著手中的銀子。然而,站在一旁的徐新秋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變得格外凝重,因為當他聽到“寧州”這兩個字時,心中猶如響起了一陣驚雷,震得他思緒紛亂。
“寧州……”徐新秋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著,聲音輕得幾乎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就在今天清晨時分,秦川將祭祖大典上那群神秘刺客的來曆悄悄告知了他,而那個地方就然就是寧州。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徐新秋原本平靜的心湖投下了巨大的漣漪。
正當徐新秋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愣神之際,旁邊的鄭少輝突然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鏢師身旁。隻見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鏢師的雙臂,情緒異常激動地問道:“當真?”
麵對鄭少輝如此過激的反應,鏢師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用力一甩,掙脫了鄭少輝的束縛。他皺起眉頭,用一種看待瘋子似的目光看著鄭少輝,嘴裡嘟囔道:“我說的當然是真的!”然而,話音未落,鄭少輝卻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在原地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寧州,哈哈哈哈,果然啊!”那笑聲回蕩在空中,顯得既突兀又詭異,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眾人不解的看著突然發瘋似的鄭少輝,時沐瀾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鄭少輝稍稍冷靜了下來,他環顧四周,看著周圍人詭異的眼光,然後對著時沐瀾說道:“你真可憐。”說罷,便獨自一人衝出醉月軒,翻身上馬,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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