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嫣也是第一次搭乘私人飛機,心裡的好奇在房門關上的瞬間被徹底激發。
她雙手拘謹地環在身後,小步挪著把套房轉了一圈後,在沙發上坐下。
托特包丟在一旁,敞開的包口被立不住的日記本壓得大開,書頁打彎後倒向兩邊,最後靜止時,映入眼簾的,還是人生清單那一頁。
日記本平攤在桌麵上,盛嫣的目光落在人生清單的最後一條。
——一場盛大的出逃。
這原本是她所有清單和她被支配的人生的最後一步。
20歲時那場成功一半的出逃,讓她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完全找不到這個所謂“盛大的出逃”的標準答案,也沒有人能給她一點提示。
可現在,她卻在周也的層層圍追堵截下,坐在這架即將離開夏威夷的私人飛機上,等待起飛。
她好像終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抓到了一絲透過縫隙的光。
托特包很大,裡麵東西不多。
沒有日記本遮擋,藍絲絨首飾盒孤零零的,格外顯眼。
盛嫣突然回想起自己一個月前接到的那通電話。
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接到過盛光偉這個父親的電話了。
早幾年陪著盛琪在國外治病的時候,她一般都是搭著盛琪或者蔣美茵的電話,趁機和盛光偉說上兩句。
偶爾回國時,也隻有在餐桌上,父女兩人才會交談幾句。
話不多,都是些最不走心的客套。
儘管如此,盛嫣還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裙,又走到平時最喜歡的窗邊坐下,才按下接聽。
“爸爸。”
“嗯,一個人在夏威夷還好嗎?”
其實不好。
但父女倆的關係遠沒有親近到可以坦言這些。
盛嫣語氣淡淡:“還好。”
“嗯,爸爸今天找你,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盛光偉擺著父親的架子在電話裡說了很多,洋洋灑灑,可能比過去十年所有對盛嫣說的話加在一起都多。
總結下來就三件事:
第一,盛琪和秦彥洲不久後會訂婚,兩家已經商量好了,希望她能夠顧全大局。
家裡既然已經縱容她一個人跑到夏威夷了,希望她能安分一點,不要把事情鬨得太難看,以至於最後影響家族的形象和利益。
第二,老太太以前把和秦家婚約的婚書留給了她,家裡翻遍了沒找到,問她把婚書藏在哪兒,讓她儘快回國,找到婚書。
第三,既然秦彥洲已經忘記她了,她也彆把自己困在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裡。
成年人感情用事很幼稚,讓她回國後去認識認識幾位合作夥伴家的適齡公子,儘早解決婚姻大事,彆再去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盛光偉在電話裡提了幾個名字。
很巧,她一個都不認識。
聽完,她想笑。
算盤珠子都崩到她臉上了。
看樣子他們是真的覺得她很好欺負。
盛嫣當時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盛光偉差點以為是跨國通話信號不好。
盛嫣後來說:“盛總,這生意真是讓您做明白了。您不如試試直接把我打暈了送到人家床上呢?”
或許是震驚於盛嫣頭一回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盛光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聽筒裡就隻剩下掛斷的忙音。
盛嫣後知後覺回過味來,為什麼是盛光偉來告訴她盛琪和秦彥洲訂婚的事。
因為他是家長。
他的話,就意味著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沒得商量了。
盛光偉隻是來“通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