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曹司馬欣是滿臉惶恐。
恭敬作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吾等拜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免禮。”
秦始皇淡然拂袖。
眼神示意。
馮去疾和王綰朝前走出。
在司馬欣帶領下,朝囹圄內走去。裡麵點著燈火,偶爾傳來三兩痛苦的喘息。順著火光看去,便瞧見公孫劫坐臥在滿是枯草的囚牢內。
須發亂糟糟的。
嘴唇乾裂,麵無血色。
就是身形似乎胖了些。
馮去疾挑了挑眉,滿臉無奈。他仲弟馮毋擇可都說過情況,公孫劫在囹圄內過得是相當瀟灑。監牢是獄吏室改造的,一日三餐都有專門的庖人烹煮。還有婢女奴仆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再看看現在……
還穿著專門的赭衣。
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這模樣,他們還真挑不出錯來。
很多事其實君臣都懂,包括秦始皇讓李斯對公孫劫額外照顧,也是刻意說的反話。這就代表著責任都是李斯,真區彆對待,那也是李斯顧念同門情誼的額外照顧。
隻是沒想到公孫劫會這樣。
“公孫丞相?”
“丞相?”
“丞相?!”
“嗯?”公孫劫這才睜開眼來,詫異的看著兩人,“左丞相,禦史大夫?不知二位君侯何故來這囹圄呢?”
“嗬嗬……”
王綰是皮笑肉不笑。
尋思給個台階趕緊下就完了!
馮去疾無奈歎氣。
這就叫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但還是壓下火氣,硬著頭皮道:“建文侯,今上已赦免你的罪責。你此前推行的新令,在關內如今支持者甚多,百姓皆是稱頌秦德。吾等短視,未能看出丞相妙策,此為吾等之錯。故今日皆在囹圄外等候,還請丞相出獄。”
“嘖……”
公孫劫坐起身來,歎息道:“君侯說笑了。劫現在不過是隸臣,何德何能令諸公親迎。劫自知犯下大錯,罪孽深重。所以劫已做好準備,最起碼在這囹圄再待三年!”
三年?!
王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好在這時李斯等人也都進來。
本就狹窄的通道頓時人滿為患。
“欸,諸公也都來了?”
“師弟,勿要再鬨了。”李斯走上前來,好言相勸道:“陛下可還在囹圄外等著。此前都是他們嫉妒而妄言,現在禦史大夫已知曉其錯,你也勿要和他一般見識。”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王綰牙齒都快咬碎了。
卻還是得滿臉賠笑的致歉。
“廷尉說的對。”王綰上前認錯,“綰已年老,考慮事情不周,所以誤會了建文侯。還請建文侯見諒,勿要與我見識。”
“這哪能呢?”公孫劫連忙擺手,義正言辭道:“哪是禦史大夫考慮不周,分明是劫考慮不當。若非如此,豈會有這麼多朝公認為我心懷不軌呢?”
“還看什麼呢?”
“都趕緊來道歉。”
李斯拍了拍手。
諸多郎官博士皆是滿臉賠笑認錯。
“唉,諸公何必呢?”
“劫能力有限,也做不了什麼。”
“建文侯說笑了。”
姚賈這時候也站出來打圓場,同時使了個眼色。現在該做的也都做了,裡子麵子都給足了,沒必要再咄咄逼人。
“你若是能力有限,那吾等又算什麼?現今春耕在即,還有諸多新政需要商議推行。秦國實在離不開建文侯,也懇請君侯為大局著想,出獄主持大局!”
“也罷!”
公孫劫是終於站起身來。
環顧群臣,淡定擺手。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出獄吧。還望諸公記住今日,以後可彆再衝動。我在囹圄住幾個月無妨,若是耽擱國事,吾等可都擔待不起!”
“是是是,君侯說的是!”
姚賈連忙擺手。
附和聲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