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衝擊她視覺的,是四周牆壁上,密密麻麻掛滿了的、各種尺寸的相框——裡麵無一例外,全都是她。
笑的,鬨的,安靜的,沉思的……每一個瞬間,都被捕捉下來,精心放大,如同展覽般懸掛在這裡,接受著無聲的凝視。
在高高的、投下微弱光線的穹頂之下,所有這些屬於“她”的舊物堆積在一起,沒有一絲生氣,反而彌漫著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沉寂哀傷。
這裡……簡直就像一座為她量身定做的華麗而悲涼的紀念館。
即便之前在龍淵那裡,已經被龍小飽帶著看過類似的情景,但此刻再次親眼目睹,尤其是以這樣一種更龐大、更係統、更偏執的方式呈現時,她依舊感受到了強烈的、幾乎讓她站立不穩的衝擊力。
就在她怔愣失神之際,幼崽已經從最初踏進展廳時那種自己也難以控製的恍惚中回過神。
他緊緊盯著時楚楚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將她那份顯而易見的震驚和失態,理解成了被他揭穿和示威後的破防與難堪。
一種扭曲的、報複性的快感終於湧上心頭。
他勾了勾唇角,臉上浮現出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混合著自豪、炫耀和痛楚的笑容。
他開始如數家珍般地介紹起來,聲音在空曠的展廳裡帶著一點回音,清晰得有些刺耳:
“看,這條裙子,是阿父第一次送給阿母的禮物,阿母很喜歡,但隻穿了一次,因為阿父給她準備的裙子根本穿不完……”
“這個寶石胸針,是阿母有一次隨口說好看,阿父立刻在拍賣會上點天燈拍了下來……”
“這些書,都是阿母看過的,阿父都不讓傭人動,說要保持原樣……”
他無比詳細地、甚至帶著一種沉浸式的狂熱,描繪著他的阿母從前和他的阿父是多麼恩愛,他的阿母是多麼美麗可愛、光彩照人,即便她什麼都不做,他的阿父就甘願將世間一切美好都捧到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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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阿母離開後,他和阿父又是多麼思念她,他的阿父更是要夜夜聞著阿母曾經用過的香水才能勉強入睡……
他用稚嫩卻異常執拗的嗓音,竭力描繪出一幅幸福美滿、伉儷情深、父子相依思念亡人的完美圖景。
他似乎堅信,隻要他不提、不說、不去想那個最殘酷的事實——
是阿母主動拋棄了他們……那麼這一切美好的假象就依然存在,那些深入骨髓的思念和恨意就可以被暫時掩蓋。
他的本意是通過炫耀這份獨一無二的幸福和深情,讓眼前這個試圖模仿阿母的女人知難而退,讓她自慚形穢。
可是,不知為什麼,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開始不受控製地哽咽。
看著牆上照片裡阿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永遠定格在笑容裡的臉,聽著自己口中那些被反複美化、近乎虛構的幸福往事,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越攥越緊,抽痛得厲害。
最終,他停在了展廳中央最大的一幅照片前。
那上麵,年輕美麗的女人正懷抱著一個小小的孩童,笑得溫柔而燦爛。
幼崽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蹲下身子,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深深垂下了頭,額頭抵著膝蓋,單薄的肩膀開始難以抑製地微微顫抖起來,發出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小獸般的嗚咽。
之前所有的武裝和尖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隻剩下一個被遺棄的、孤獨無助的孩子最原始的悲傷。
時楚楚早已在幼崽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炫耀中陷入了巨大的怔忡和茫然。
此刻,看著那蜷縮在巨大照片下、顫抖著哭泣的小小身影,聽著那壓抑不住的哽咽,她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得厲害。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意識到,她當年的離開所造成的傷害,似乎……遠比她想象中要深重得多。
她沒說話,隻是下意識地走上前,在那小小的身影旁蹲下身。
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帶著一種笨拙的小心,環抱住了幼崽顫抖的小小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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