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暖意,穿透玻璃窗,將房間照得透亮。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浴室裡傳出的稀裡嘩啦的水聲,以及夾雜在其中、幼崽聲嘶力竭的掙紮哭嚎。
汐耀蹲在淋浴區,臉色黑得能滴出水。
他曲腿俯身,將那個濕漉漉、滑不溜秋的小肉團子使勁夾在腋下,一隻手舉著淋浴噴頭,溫水淅淅瀝瀝地衝在幼崽的腦袋上,另一隻手則生疏笨拙地在那一頭細軟的黑發上揉搓出一堆白色泡沫。
“噗噗!嗚——哇——!”
“水!眼睛……眼睛難受!”
時楚楚被他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固定著,小身子像條離水的魚一樣拚命撲騰,兩條小短腿在他大腿上亂蹬,哭喊聲時強時弱,在狹小的浴室裡回蕩。
汐耀額角的青筋不受控製地跳了跳。
他試圖速戰速決,草草用手在幼崽滿是水和泡沫的小臉上抹了一把,想把流進她眼睛的刺激性泡沫擦掉。
誰知這一抹,幼崽叫得更加慘烈,簡直堪比屠宰場的小野豬,全身上下寫滿了不配合,小腦袋甩得像撥浪鼓,泡沫和水珠飛濺得到處都是。
“……彆叫了!”
汐耀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發出警告:“把眼睛閉上!不準亂動!”
或許是他語氣裡的冷意太明顯,幼崽抽抽搭搭地,總算勉強閉上了眼睛,但小嘴還委屈地癟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汐耀剛以為能消停一會兒,手上加快動作揉搓她的頭發,結果沒幾下,幼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抗議。
“嗚哇啊啊啊啊……頭發……頭發疼!”
“……”
汐耀動作一頓,看著手裡那團被泡沫包裹的細軟發絲,再看看懷裡這個嬌氣到極點的小東西,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氣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簡直是他人生中度過的最漫長、最混亂的幾分鐘。
好不容易頂著魔音貫耳,把那一頭麻煩的頭發衝洗乾淨,汐耀幾乎是如釋重負地將手裡這個燙手山芋往旁邊早已放好溫水的小浴盆裡一丟。
那浴盆還是他天沒亮就爬起來,好不容易從儲物室角落裡翻出來的,原本是用來養些小型水生植物,大小給這幼崽當浴盆倒是意外地合適。
沒辦法,成人浴缸太大,他實在不放心讓這麼個小不點獨自在裡麵撲騰,萬一溺水更是麻煩。
脫離了魔爪的時楚楚,一接觸到這個大小深度都正合她心意的小浴盆,終於不哭了,還帶著濕意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浴盆。
她對這新奇玩意兒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一個澡洗了足足二十分鐘。
與其說是在洗澡,不如說是在玩水。
指望一個兩歲的孩子自己洗澡顯然是不現實的,時楚楚也是如此。
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樂此不疲地拍打著水麵,製造出連綿不絕的小水花,嘩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