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玩家徹底遠去，壓成肉泥的甄飛白才抖動起來，血肉碎屑隨著水源流動藏進雕塑劃拉出來的溝壑裡，半晌晃晃悠悠出來個眼珠子，底下連著一條血色的神經。
視線所及之處，那些越來越靈活的雕塑不隻是降落碾壓這麼簡單，而是揮動軀體有模有樣的廝殺。
閉目垂淚的潔白天使們睜開了眼睛，恐懼扭曲痛苦的神色似乎在呐喊，它們猶如定格動畫，卡頓著舉起手中的武器。
閃電照明下，劈削揮砍。
濃烈的黑夜裡潔白的石頭恍如塗上去的油彩，加上生動的表情卻呆板遲鈍的動作。
慢鏡頭似的播放著，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降下來。
凶獸雕塑漆黑猙獰，它們的獠牙是尖銳的石頭，身影比其他兩種雕塑更為靈活，撲殺啃噬間石頭的摩擦聲哢噠作響，每次動身都伴隨著地動山搖。
慈眉善目的菩薩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形態各異的身體褒衣博帶，卻頂著普通人類的腦袋，本該工筆畫似的細長眼眸目眥欲裂，越來越向真實的人臉靠攏。
最狂暴的佛麵臉頰上悄無聲息的覆蓋上幾條觸須，越來越多的觸須由下往上穿射而出。
卷住軀乾，探入五官，一道身影借助觸須飛躍而出。
水溝中的眼珠子顫抖幾下，認出是趙修明。
對方靈活的踩著各種雕塑橫轉騰挪，穿梭其中，看起來隻是毫無章法的躲避，可下一秒，便引得幾對雕塑兩兩相撞。
碎裂的紋路刹那間布滿某個手持天秤的天使脖頸，趙修明趁機踩著觸須踏上雕塑的手臂，在天使咬過來的刹那堪堪避過，再看時新的觸須已經繞在天使的脖頸上，趙修明拴狗似的的扯著，用力之下天使的脖頸碎裂成渣。
甄飛白嚇得眼珠子往下躲了躲，露出半個眼睛向上翻著看。
他知道普通人類和詭異絕對沒那麼大力氣，趙修明顯然遊刃有餘。
對方精準的利用雕塑本身當攀岩的借力點，觸須就是最好工具，絞殺的命中率高得嚇人。
雕塑是可以愈合的，不過愈合速度遠沒有裂開快。
再一次將凶獸的雕塑絞碎成渣後，雕塑們有所忌憚，有意拉開距離讓趙修明掉下來無法用觸須飛躍。
未成想沒有著力點的趙修明並不慌張，竟然笑著打了個響指，空間扭曲銀色的火花迸發，戴麵具的高大男人接住趙修明。
小乖有意當跳板借力，即便是掉落途中都能用手臂力量把趙修明拋出去，偏這家夥不等落地繼續瞬移，每次都能正好接住。
甄飛白眼珠子欣賞著兩人的戰鬥，很快便琢磨出點味來。
他看到趙修明有時候沒找好位置頭朝下掉落，纖細有勁的腰極具力量感，“纏繞”在小乖的身上，利用小乖的身體和手當杠杆，輕輕一翻便調轉過來。
倘若趙修明的借力點是雕塑沒往小乖那邊靠，那家夥就會自己湊過去，有次湊得太近耽誤趙修明起身，還被趙修明拍了臉。
嘖嘖，甄飛白沒嘴可撇。
他眼珠子徹底藏進水溝裡，上翻都不翻了。
嗬，沒眼看。
甄飛白唯一好奇的是，趙修明兩人到底是怎麼溝通，連手勢都沒比劃過，每次都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殊不知趙修明可以在腦海中同小乖打配合，係統是也是小乖的部分。
趙修明沒有把雕塑全部乾掉的意思，他嘗試幾次後失去興趣，最後沒有讓小乖接住，而是落在一個天使雕塑的腦袋上。
兩邊的凶獸撲過來，身後的佛麵在雨水中湧現，張開了大嘴咬向趙修明，趙修明掏出個許久沒用的道具【以神之名】，頗為玩味的抬起。
奇怪的是雕塑們刹那間僵直在半空，攻擊的動作戛然而止。
它們身形更加卡頓不流暢，仿佛遇到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趙修明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他手裡的道具幾經變化，遲遲沒有凝結成具體的樣子，一團光似的凝聚在趙修明手中。
“哈哈哈。”趙修明幾根手指捏著光，放在眼前。
臉上的泛著塑料感光芒的慘白皮膚回歸正常，眼睛裡彌漫的黑色褪去，觸須消失，菌絲般四處攀爬的黑色物質消失在雨水裡。
趙修明變回人類後手裡的光芒更盛，周邊的雕塑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閉眼的閉眼，側臥的側臥，一動不動。
腳下比其他要巨大許多的天使翅膀手手收攏，閉著眼睛雙手悲憫的放在胸前。
趙修明對著光團把玩，側頭向後躺去。
耳旁是小乖的輕笑，趙修明收回道具，摸了摸小乖裂開的頭盔和麵具，忽然開口：“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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