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邊擺著一列花營錦陣的洋繡球花,耀眼燈光似火樹銀花,陳弘的衣著貴氣,燙了金的名片格外有體麵。
謝美瓊注重他的儀表,每個固定都要給他染發,所以在這群同樣年紀的老板中,陳弘年輕的突出,英俊成熟。
帶女伴的賓客不少,今天謝美瓊忙著給陳玫籌備下午茶會的穿著首飾,放了他一個人出來。
而且她在場的話,上來巴結奉承的都不是對著陳弘來的,她要給予他丈夫應有的尊嚴。
對於這群白手起家的商業大佬來說,多少心裡鄙夷陳弘,就是個靠女人的小白臉,撇開謝美瓊,沒有人會願意去結交他。
金念真推了一盤蜜棗至她手旁,那是白瓷雕刻著大理石紋路的小碟,精巧細膩,他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陳意歡順著看過去,寒霜慢慢爬上她的臉頰,這一張臉和最後一次見時沒有多的變化。
但是可以說過了這麼些年,她的父親更加光鮮亮麗,無一不在告訴她,他過得心安理得,養尊處優。
可她的姆媽呢……
那個被可憐拋棄的女人,還埋在幾英尺下冰冷的泥土裡,死不瞑目。
他應該已經把那個叫做李穎熹的女人忘得一乾二淨,包括他們之間唯一的女兒,放手留給了新妻,任她磋磨滾圓。
回想起她曾經最黑暗的日子,謝美瓊就是她的噩夢。
而陳弘就是幫凶!
陳意歡素白的手指像要把黃梨花木的座椅把手捏碎,她渾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咬緊了牙關。
管家默默退出了房門,在他扣上門的時候,金念真默默把陳意歡拉至他寬闊的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他的意歡很難過,他全都感覺的到。
從眼角眉梢,她克製的呼吸,顫抖的唇。
她再也繃不住了,像頭憤怒低吼的小獸:“他怎麼可以這樣心安理得!他已經把我和姆媽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陳意歡緊緊抓著他身上昂貴的絲綢,把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哽咽發抖,不管是姆媽的軟弱還是父親的冷酷,都讓她崩潰。
很快金念真就感覺胸前的衣裳濕了一片,他隻能用力的抱緊了她,一遍一遍輕輕撫摸她纖瘦的後背。
陳意歡難得的溫順,沒有任何的掙紮,反而用力的回抱他,藕嫩手臂環著他,沒有哭聲。
金念真原本隻想讓她來看看陳弘如今的情況,可看見她悲痛難忍簌簌落淚的模樣忍不住心臟一陣抽痛。
他的唇貼近陳意歡的發絲,深深沉入,清苦野薔薇的芬芳撲鼻而來,聲線低醇磁性:“他不是你的好父親,你也不用做他的好女兒,將來很多機會,咱們都可以慢慢來。”
商會進行到一半,有人看見二層的窗簾晃動,金念真護送著那位名媛貴賓下了樓,陳弘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
快步走到門口,看見那頭瑰麗的黑發,披在肩頭,像朵夜間盛開的純潔罌粟。
陳弘目睹了她轉頭的側臉,眼尾帶著殷紅,那紅渲染了她的眸子,顯得她的眉眼十分穠麗。
他喉口像有千斤巨石堵塞,就差脫口而出,那張臉如夢寐一般,日夜交纏著他:“熹兒……”仿佛他已經逝去的發妻還在這裡,栩栩如生。
隻是一瞬的時刻,陳意歡已經上了車,她也望見了陳弘,他麵目有一刻的失魂落魄,陳意歡的羽睫微顫,叫他看見了也好,讓他警醒。
車內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再提關於包廂裡的其他事,很快車便停在了曙光飯店的門口。
陳意歡開門出去,手握著門把手的時候,俯身柔軟的發滑下,對金念真道:“今天多謝你。”
金念真搖下車窗,一臉認真的告訴她:“明天的口語不要失誤,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陳意歡怔了怔,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的競賽。
目送著他的車離開,陳意歡才轉身走進廳門大堂。
陸望舒站在酒店對麵的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看見陳意歡進了電梯才從遮擋廣告牌後麵走出來:“怎麼回事,陳意歡她……”
那車裡的人她沒看清楚,貼了防偷窺的車窗,陳意歡低頭和裡麵的人說了什麼,而她渾身上下都是一眼可見的高級名牌。
就是甄市喬正高中的富人學生也買不起這樣的裙子,那車也是天價,陸望舒推了推眼鏡,鏡片後藏著敏銳的視線,她微笑,像是找到了陳意歡什麼把柄。
覺得她清純天真,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倒是挺會偽裝的。
回了酒店房間後沒多久就有人敲了她的門,陸望舒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是住在她旁邊的女生。
陸望舒的成績優秀,而且穿的也不錯,一看就是家境不錯的,那幾個女生還想同她這裡拿到劉綺山的消息,總是會來敲門拜訪。
想起剛剛在樓上看到的那一幕,陸望舒收起不耐,打開了門,把馮月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