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繁華喧囂的主街,拐入記憶中的小巷,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窒。
泥濘的巷道兩側,斷壁殘垣間雜草不生,唯有街角那株老槐樹倔強地伸展著枯黃的枝丫,在風中簌簌作響。
幾個麵黃肌瘦的孩童正在追逐一隻破布縫製的毽子,見到生人便如驚弓之鳥般躲進陰影裡。
見此景象,薑明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這座縣城就像被人生生撕成兩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這裡並非是寫意,而是寫實。
當年若不是原身的母親拖著病體日夜漿洗,他們姐弟四人怕是早成了亂葬崗的枯骨。
可即便姐弟四人掙紮求活,最後還是被那賭鬼父親賣了個一乾二淨。
看著眼前那扇斜掛著的斑駁木門,薑明深深吸了一口氣。
“吱呀“
隨著房門推開,頓時掀起了厚厚的灰塵,牆角結著蛛網,灶台冷清得像是多年未生過火。
米缸倒在地上,裡麵空空如也,隻剩幾粒發黴的穀子粘在缸底。
“這不是薑家小子嗎?”隔壁張嬸挎著菜籃經過,驚訝地打量他:“你爹不是把你賣到善堂了嗎?”
薑明剛要解釋,巷口突然傳來嘈雜聲。
三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推搡著個佝僂身影走來,待看清那人青紫交加的麵容,薑明瞳孔驟縮——那竟是原身的父親!
短短月餘,這個賭鬼仿佛被抽乾了精氣,唯有在看見薑明的瞬間,渾濁的眼珠突然迸發出餓狼般的亮光。
“各位爺!那是我兒子!隻要把他賣了,我就有錢還你們了。”
薑明聞言怒不可遏,這老家夥將兒女賣了個一乾二淨,結果到現在還死不悔改。
然而,還沒等薑明說話,為首的刀疤臉便一把推開薑老漢,獰笑著朝薑明走來。
“小家夥,你爹欠我們遊龍幫五兩銀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說話間,此人已從腰間抽出麻繩,而另外兩人也堵住了巷子兩頭。
薑明望著縮在牆角的生父,忽然想起大姐被賣那日,就是這人拽著頭發拖出門去。
刀疤臉粗糙的手指攥著麻繩步步逼近,薑明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劣質燒酒混著汗臭的刺鼻氣味。
“小崽子倒是長得不錯,也好,把你賣到……”
話音未落,薑明猛地抬膝撞向對方胯下,趁其吃痛彎腰的刹那,抄起牆邊半截斷磚狠狠拍在他太陽穴上。
鮮血順著刀疤臉的眉骨淌下來時,巷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薑老漢像條蛆蟲般蠕動著往牆角縮,卻被另外兩個打手踩住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