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武館內,當得知了因遇襲的消息傳來,了傳和尚等人立即火速趕往了因的住處。
院中青石桌旁一片狼藉,破碎的衣衫散落一地,斑駁的血跡已然乾涸,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了傳俯身查看,很快便從蛛絲馬跡中拚湊出事情原委。
“看來是了因在修煉時,有人翻進了院子。”他指尖輕觸院牆下兩枚清晰的腳印,眉頭緊鎖。
“可是......究竟是何人對館主下手?”空鳴急的直跳腳,那可是青山寺弟子啊。
“那家夥在城裡得罪了那麼多人,誰知道是誰下的手。”了才語氣中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了傳轉頭冷冷掃了他一眼,隨即對空鳴吩咐道:“空鳴師傅,煩請您去周邊走訪,看看鄰裡可曾聽到什麼動靜。”
了傳突然轉身,目光如刀般直刺了才:“了才師弟,此事是不是你暗中……”
話未說完,了才連忙矢口否認。
“了才師弟,那妙音閣弟子之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了因可是我佛門弟子,說——!”他厲聲喝道:“此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了才大喊冤枉:“師兄,這幾日我一直在武館教拳,連大門都未曾邁出半步,你要是不信,可你去問那空鳴和尚。”
了傳凝視他半天,最後緩緩開口:“最好沒有,不然——寺規不容情!”
了因的意識在黑暗中浮沉,耳畔隱約傳來溪水輕叩卵石的泠泠聲響。
當他艱難地睜開雙眼時,朦朧的月光下,自己的麵頰正貼著被溪水打磨得光滑的鵝卵石,半邊僧袍已浸透在刺骨的寒流中。
他試著蜷動手指,右臂卻如同不屬於自己般毫無知覺。脊背的劇痛依舊難以忍受,但每次呼吸仍似有千斤鐵砧壓在胸腔。
喉間乾渴如灼,他下意識伸出舌尖輕舔皸裂的唇瓣,嘗到泥土腥氣與鐵鏽味的交織。
“怕是發起了高燒……”
了因以尚能活動的左臂撐起上身,浸透的僧袍下擺沉甸甸地纏在腿上。
他注意到先前包紮的布條早已散開,傷口經溪水浸泡,皮肉泛著病態的蒼白。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傳來窸窣聲響。
他渾身筋肉驟然繃緊,左手已本能地攥緊一塊棱角分明的溪石。
一隻灰毛野兔從灌木中竄出,豎耳與他四目相對片刻,便箭也似地沒入草叢深處。
了因這才鬆了口氣,他艱難地翻過身,靠坐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開始打量四周。
溪水對岸的樹叢間,隱約可見一條被野獸踩出的小徑。
了因的目光停留在小徑旁的一株植物上——那是幾株葉片呈鋸齒狀的野草,在月光下泛著特殊的青白色。
沉重的思緒讓他花費了好一段時間,才想起那是能止血的草藥。
他強忍脊骨處錐心之痛,拖著殘損右臂,一步一踉蹌地向對岸挪去。
每走一步,脊椎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滑落。
直到終於跪倒在草藥前,他這才小心翼翼地采下幾片鋸齒狀的葉片。
回到岩石旁,他先用溪水清洗傷口。
冰涼的溪水衝刷著皮肉翻卷的傷處,疼得他眼前發黑。
他深吸一口氣,將草藥放在口中咀嚼,苦澀的汁液順著喉嚨滑下。
隨後把嚼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撕下僧袍一角重新包紮。
做完這些,了因已經耗儘力氣。他靠著岩石喘息,抬頭望向夜空,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還真是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