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目言罷,倏然側首望向擂台之上的空庭首座。
目光如兩道淬冰的寒錐,直刺而去,聲音冷徹骨髓:“本座,要一個答案。”
空庭首座自然知道對方要的答案是什麼,他麵色凝重,終是沉聲道:“此事…老衲已在嚴查!”
此言一出,空目首座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幾近實質的凶戾光芒,周身氣機隨之震蕩。、
但他耳畔仿佛再次響起了那聲唯有他才能聽聞的、蘊含無上威嚴的輕歎。
最終他胸中翻江倒海的怒焰,還是被硬生生按捺下去。
空目首座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冷哼,那哼聲雖輕,卻讓周遭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幾分。
而空庭首座在說完這番話後,敏銳地察覺到,高台之上,已有數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達摩院首座空通眼神銳利,帶著審視;
藥王院首座空善目光沉靜,卻隱含質詢;
甚至連坐守藏經閣的長老,也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
這些目光雖未言語,但其中不滿之意卻已昭然,讓空庭首座心頭一陣發苦。
最終,空目首座還是未對九皇子以及大戍皇朝之人出手。
他收回逼視空庭的目光,緩緩轉身,一步步朝著大無相寺深處走去。
那原本挺拔如鬆的背影,此刻在眾人眼中,竟似背負了千鈞重擔,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佝僂與蕭索。
空目走後不久,考核擂台便已被寺中雜役迅速收拾妥當。
藥王院首座空善大師,雖目視台上比試,眉頭卻始終緊鎖,目光屢次瞥向的了塵被抬離的方向。
他終是沒忍住,霍然起身,快步走到九品蓮台之下:“方丈師兄,老衲想先行離開,去……”
他話未說完,一個清晰而的“可”字,已然傳入空善耳中。
玄意老尼抱著了因快步離開考核場時,靜念庵的一眾女弟子也紛紛起身,緊隨其後。
雖說女子總要比男子心腸軟些,但了因那番淒慘情狀演得實在真切,任誰見了都不免心生惻隱。
一行人沉默地穿過廊廡,回到了靜念庵弟子的臨時居所。
房門輕合,玄意老尼將了因安置於榻上,當即運轉內功,渡入真氣為他療傷。
房外,眾弟子焦灼不安地等候著。
起初是壓抑的啜泣,漸漸地,有人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更有幾名年輕弟子雙手合十,不住地誦念經文,祈求佛祖庇佑,讓了因轉危為安。
靜心立在門旁,背脊挺直,麵容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冰冷得看不出絲毫波瀾。
然而,若有人能細看她的眼底,便會發現其中情緒複雜難明,如同暗流洶湧。
她腦海中反複浮現擂台上那一幕——了因口吐鮮血,眉目決絕,為護佛門清譽不惜以身證道的模樣。
那般剛烈赤誠,竟藏於這清秀少年皮囊之下,深深撞擊著她的心扉。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扇緊閉的房門才“吱呀”一聲從內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