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於大戍...”
玄意老尼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空目首座的離去,就已經表明了那位尊者的態度。
空善首座自然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反問:“若是易地而處,師太會作何選擇?“
玄意沉默。
是啊,她會怎麼選擇?
就算知道今日之結局,可她會因為了一個人改變主意嗎?
她捫心自問,答案卻讓她自己都感到心驚。
不會,她也不會。
在大局麵前,個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無力,卻又不得不承認。
就像今日其他首座,雖然對了因之事感到痛心,進而對戒律院首座空庭產生不滿,但怕是過不了多久,那些不滿便會消散,因為他們最終會理解空庭的行為。
一寺之謀劃,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弟子而改變?除非是佛祖轉世。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悲哀,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實。
在宗門利益麵前,個人的犧牲往往被視為理所當然。
靜心侍立一旁,麵色冰冷而眼中冰冷更甚。
她看著師父與空善首座這番對話,隻覺得心寒。
看向躺在床上麵如金紙的了因,靜心心中悲歎:“小和尚啊小和尚,你讀得懂佛經,卻看不透這人心。你的犧牲,在這些大人物眼中,不過是一時的愧疚,縱是你以身正法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枉顧了性命?”
與此同時,大無相寺後山深處,龍樹院首座空目正跪在一尊金身佛像前,脊背挺的筆直。
洞內燭火搖曳,將佛像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仿佛有生命般在石壁上晃動。
“師祖之言,空目不敢苟同。”空目首座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回蕩,帶著幾分不甘不滿:“我大無相寺乃南荒佛門之首,縱是沒了那九皇子,無非是謀劃慢上一些,徐徐圖之,亦能成事。可那了因……那了因不同,他身具慧根,佛性天成,乃是我佛門難遇的未來之龍象,假以時日,或可承繼衣缽,光大我門庭!怎能……”
他話音未落,整個山洞微微震動起來,那尊金身佛像依舊紋絲不動,卻有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龍象?未來?空目,你執掌證道院,豈不知我寺如臨淵履冰?慢一步,便是千古遺恨,屆時莫說龍象,便是滿寺僧眾,何談未來!”
那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隻要大無相寺能恢複往日榮光,莫說一屆弟子,便是真正的龍象,必要時,犧牲亦在所不惜。即便……是犧牲老衲自身。”
空目渾身一震,到了嘴邊的話語生生哽在喉頭,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
他語塞,因為他深知對方所言非虛。
當年若非西漠那位神威佛主降下法身,眼前這位老祖早就踏平皇都,又怎麼隱忍至今!
他垂下頭,再也說不出辯駁的話來,隻覺得一股深沉的悲哀籠罩全身,比這山洞深處的寒意更甚。
“你便留在此處吧。”金身的聲音將空目從沉重的思緒中拉回。
“往後十年,你便於此閉關,老衲也好趁此機會指點於你,望你能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