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珍好半天才聽出自己被一個丫頭片子罵了。
正要跳腳罵,就被劉經理製止:“周師傅,你好歹是廠裡老人,又是大家表率,這樣子罵一個學徒不太合適吧,麵上也不好看,要是讓上頭知道,他們評的模範工人私下是這樣對後生的,隻怕會給您取消也說不準。”
這兩年評模範工人同前些年不同,除了做出過突出貢獻,還得人品俱佳。
聞言,周玉珍果真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劉經理趁熱打鐵道:“這事確實是張芳先做得不對,當然,夏明月打人也不應該,依我看,互相讓一步,互相給對方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不給周玉珍說話的機會,劉經理繼續道:“周師傅,有些事我想還是應該同你講一下。”
說著,他走到一個堆著很多口袋的角落,搬了一個口袋來到周玉珍麵前,解開繩子,將張芳之前清理的原棉攤開來。
“你自己看看,這就是她每天來做的工作,幾乎每天,其他工人都要替她做二次工。”
周玉珍看著裡麵清理得稀爛的原棉,一張老臉也臊得通紅。
她一直以為廠裡的領導給她反應女兒偷懶,隻是偶爾開開小差。
”周師傅,不是我多嘴,你這好不容易評上,難道要讓你女兒給你毀了不成。”
周玉珍自然不樂意。
評的這個,它不光名聲好聽,待遇也完全不同。
“算了算了,芳兒,你跟這個丫頭互相道個歉吧,還有,以後再偷懶,就回老家種地去。”
反正夏明月也扇她嘴出了氣,至於道歉,一張嘴的事兒,又不會損失什麼。
更何況剛才懟這母女倆賺了140積分。
哇,發財了發財了。
高興之餘,夏明月挺直背脊,等著張芳先道歉。
這事告一段落後,夏明月喜滋滋投入工作。
今兒是八號,望月鎮趕場。
陳樹強梳的油頭粉麵,跟著王寡婦一前一後去了鎮上。
自從夏明月婚禮當天退婚後,陳家以及陳樹強在村裡至今抬不起頭來。
不管是自己村還是隔壁村的媒婆,沒有一個願意為他們家說親的,都知道陳樹強乾的那點破事,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比如,張媒婆,陳樹強之後,再也沒有哪家人上門找她保媒,一些村裡人寧願托熟人去外村。
陳樹強老實了幾天之後,就跟偷了腥的貓兒似的,饞得很,趁著父母忙莊稼,又跟王寡婦勾搭上了。
今天是趕場的日子,王寡婦知道陳樹強家裡最近得了六十六塊彩禮錢,鬨著要去買一雙皮鞋穿,否則以後就再也不搭理姓陳的。
陳樹強隻好偷偷拿了五十塊,帶著她去鎮上。
兩人在鎮上從頭逛到尾,每一家店鋪都看過也問過,就是沒有賣女士皮鞋的電店子。
八零年鄉下人多穿黃布膠鞋,甚至草鞋,家庭條件稍微強點的,最多給孩子買一雙白網鞋去學校穿,這種女士皮鞋基本上沒有銷路,也沒有哪個個體戶願意去進貨,就連供銷社都沒有。
王寡婦有些失落。
可她心裡拚了命想要一雙。
村裡人成天背地裡嘲笑她,編排她,所以,她就想穿得光鮮亮麗些,讓那些粗鄙農婦們都羨慕嫉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