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足百裡外。
政府軍管轄的南州國首都坎德亞斯中心醫院裡。
病床上躺著一個單薄的女人。
她雖然瘦的臉頰凹陷,充滿病態,但一雙柳葉眼仍舊含著溫柔的笑意。
聽見提婭的話後,眼裡難得浮現一絲慌亂。
“她怎麼會突然來南州了?一個人?他,沒陪她嗎?”
提婭見她掙紮著起身,急忙去扶她。
手觸碰到她隻剩下皮包骨一般的身體,險些維持不住情緒。
“你彆著急!雖然還不清楚那孩子來南州做什麼,但是周家打的電話,應該不會有安全問題,說是降落在首都機場了,離這裡很近,你要不……見一麵?”
女人聽到這話,鬆了口氣,複又垂下眉眼,過了會兒又抬起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這個樣子,會嚇到她吧。
而且,等她死後,她的屍體還會被公之於眾。
這樣慘烈的身體,如果那孩子不小心在電視上看見認出來。
即便她於她隻是個路人,心裡肯定也會難受的。
好友知道她的顧慮,瞬間紅了眼眶。
“那位你不讓告訴,我替你瞞著了。可她馬上就到了,或許這就是天意。
你之前不也當做那位的影迷見過她嗎?再見一麵也不會引起懷疑的。不讓她看見你?你偷偷看一眼?”
女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醫生隱晦的表達過,熬不過今晚了。
她已經安排好所有後事。
可在生命結束前。
那孩子居然突然來到這個國家,這個城市。
或者這是上天送她的臨彆禮物……
那就小小的,小小的任性一回。
想到這兒她抬起頭,絲毫沒有在政壇上睥睨的氣場,反倒小心翼翼又凝重。
“那就……遠遠的看一眼?遠遠的就好,千萬彆讓她看見我。”
提婭強忍著淚水,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那,你快幫我找找帽子,有沒有腮紅什麼的?我這臉太白,萬一她不小心餘光掃到我,再嚇到她,對了,再找件厚點的衣服吧,顯得我正常點……”
女人小聲說著,眼裡漸漸變得格外的亮。
仿佛一瞬間回到青春年少時期,滿眼希望和幸福。
“好好,你彆急,我這就去弄,還得一個多小時能到,來得及來得及!”
女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卻怎麼壓也壓不下揚起的嘴角。
一個多小時,那她應該能等到,能等到的……
“沙沙沙——”
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越發清晰。
四周一片漆黑,溫冉惶恐的左右張望。
突然,眼前投射下來一絲亮光,照亮眼前。
拖拽東西的高大身影越來越近。
她下意識想要後退,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便映入眼簾。
溫冉鬆了口氣,僵硬的想要扯出絲討好的笑意。
就看他垂下的胳膊,拖著的正是她爸爸!
“嗬——”
溫冉猛地倒吸口氣。
睜開眼睛的瞬間,滿眼驚恐。
昏暗的環境讓她分辨不出此刻是現實還是仍舊處於夢境當中。
“醒了就下來,怎麼,還讓我抱上癮了?”
慵懶低沉的聲音原本是悅耳的。
可此刻落在溫冉耳朵裡,卻成了最驚悚的調子。
她一個哆嗦,要往後躲的瞬間。
被安全帶勒住了胸口,悶悶的疼,讓她回過神兒來。
原來剛剛是做夢。
周祁梟也察覺出來溫冉情緒不對。
他右手撐著打開的車門,高大的身軀弓著。
左手閒散的把玩著鬆了一圈垂落在手心的朱砂手串。
拖著尾音,調子慢悠悠的問:“見鬼了?”
溫冉生怕惹怒他,急忙搖了搖頭,眼神卻無意識的回避。
雖然沒見鬼,但比鬼還可怕。
“那是做噩夢了?”
溫冉可不覺得他會關心自己,但還是乖巧的點了一下頭。
“哦。”周祁梟應了一聲,將垂下去的手串甩回手上,撐起身體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溫冉正要鬆口氣,哪知道對方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繼續追問道:“不會是夢到我扛著你爸去看日落吧?”
嗯?!
溫冉震驚的瞪大眼睛。
這人怎麼知道?
見對方俊眉懶懶一挑,笑的意味深長,溫冉惶然的收回視線垂下腦袋。
有些自欺欺人的快速搖了搖頭。
可這點小心思瞞不住周祁梟,在他眼裡,小姑娘眼睛清澈,所有心思都表露在臉上。
醒來看見他的時候一副見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