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水是什麼時候進去的,展昭沒有印象。
但胡西霸撞了陳修瀚一下,再放下狠話,就是在他們前麵入堂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在胡西霸之前,至少已經有二十個沙彌先走入堂中,拿過茶碗了。
問題來了,如果提前下毒,凶手要如何保證,在目標拿到有毒的茶碗之前,前麵進去的人不拿那個有毒的茶碗呢?
都是隨機選的啊。
“讓一個人在眾多茶碗裡麵選到有毒的那碗,或許還有巧妙的操作空間。”
“讓兩個人在眾多茶碗裡麵精確地選到有毒的兩個碗,哪怕其中一個是混淆視聽,可依舊要確保其他人都要避開毒湯,這難度何止翻倍,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我有一個猜測。”
說到這裡,展昭做出判斷:“如果毒藥是先投的,不用把作案手法想得過於複雜,反倒要改變動機——這或許是一場無差彆投毒!”
“無差彆投毒?”
戒聞圓臉變色。
無差彆投毒,就代表著凶手痛恨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所有僧人,乃至整個大相國寺。
所作所為,會不擇手段,喪心病狂。
甚至不止是這一場毒殺,凶手還會在彆的飲食裡麵繼續下毒!
‘仇視整個大相國寺,難道就沒可能嗎?’
‘我才來了幾天,就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真要在這裡修行,在沙彌裡麵爭相表現,獲得僧籍,成為真正的和尚,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古人也得卷,這京師裡的寺院,更是紅塵紛擾,俗事糾纏,清靜不得啊!’
展昭原本答應入寺時,還有一種念頭。
還了人情,平息了風波,得趕快還俗,切不可流連佛門的富貴。
結果真正進來,瞧瞧其他沙彌。
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僧舍裡有霸淩,僧舍外有背景,恐怕還牽扯到京師的權貴勢力。
哪是出家?
全是世俗!
感慨之餘,展昭接著傳音:“若是隨機投毒,就要從膳堂處查起了,看看什麼人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這些茶湯,在裡麵下藥。”
戒聞道:“膳堂不好接近,但從膳堂將茶湯端出來,一路運到明光堂,卻有不少機會,早早等候在堂外的沙彌或許有機會投毒……”
話到這裡,他卻又主動否定:“不對!”
“這樣反倒可以排除上早課的沙彌,不然的話,凶手在外麵投了毒,怎麼能確保自己入明光堂後,不會碰巧拿到有毒的茶湯,作繭自縛呢?”
“在碗上作標記動手腳?那就太容易暴露了!”
展昭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經由以上分析。
投毒案的思路變得清晰——
“以投毒的時間線,劃分為兩種情況。”
“如果毒藥是在受害者拿起茶碗後投入的,那麼凶手就在現場的眾沙彌之間,有著精妙的暗器手法,明確的殺人動機,即受害者胡西霸與程若水的仇人。”
“如果毒藥是早早投在茶湯之內,那麼凶手就排除現場的眾沙彌,得在寺中其餘僧眾搜尋,動機未知,很可能敵視整個大相國寺。”
戒聞總結了一遍,大為振奮:“多謝小師弟,有了查案方向,定能儘快找到凶手!”
說罷,信心滿滿地離開。
展昭目送他的背影,心裡默默地道:‘怕就怕凶手也算到了這一點。’
‘明明是無差彆投毒,卻敢留在現場,且沒有直接在投毒的碗上作記號,就能確保自己不會中毒。’
‘真要如此的話,凶手又會使用怎樣的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