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媛媛有點不舒服,我們先失陪一下。”他對著周明軒和李雨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從容,但攬著我腰的手臂力道加重,帶著我迅速轉身,朝著與人群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向通往露台的側門。
他的步伐很快,我幾乎是被他半抱著在走,高跟鞋踉踉蹌蹌。
一走出那扇隔音良好的玻璃門,晚風帶著微涼的濕氣撲麵而來,稍微驅散了一些窒悶感。露台上空無一人,隻有遠處城市的燈火在寂靜地閃爍。
沈恪將我帶到欄杆旁,鬆開了手。
支撐的力量驟然消失,我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慌忙用手撐住冰冷的金屬欄杆,才勉強站穩。我背對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剛從溺水的邊緣被撈起,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激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眼淚毫無征兆地湧了上來,模糊了眼前的萬家燈火。
完了。
我搞砸了。
在周明軒和李雨麵前,我還是那個不堪一擊的王媛。華麗的禮服,昂貴的珠寶,沈恪在身邊……這一切堆砌起來的虛假堡壘,在他們出現的瞬間,土崩瓦解。
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輕輕披在了我顫抖的肩上,隔絕了晚風的涼意。
沈恪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我身後。
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像一座沉默的山。沒有安慰,沒有責備。
這種沉默,比任何言語都讓我感到難堪。
我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裡的哽咽。
過了不知道多久,顫抖才漸漸平息。我抬手,用力擦掉臉上的濕意,深吸一口氣,轉過身。
臉上一定殘存著狼狽的痕跡,眼妝可能花了,臉色也一定很難看。
沈恪就站在一步之外,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像是在仔細研究一件剛剛出現了裂痕的瓷器。
“對……對不起。”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搞砸了你的晚宴。”
他沉默地看著我,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露台上顯得格外清晰: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他的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我強裝的鎮定,看到我內裡那個瑟瑟發抖的靈魂。
“尤其是,不需要向那些根本不值得你多看一眼的人。”
晚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的眼神在城市的霓虹映照下,明暗不定。
“但是王媛,”他向前一步,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那個脆弱、蒼白、眼尾泛紅的女人。
“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我身邊,留在這樣的世界裡……”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你就必須學會,把你的脆弱,藏得再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