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天賦。”
四個字。
輕飄飄的,落在我的心上,卻重如千鈞。
他……在肯定我?在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麵前,用如此篤定的語氣?
一股熱流猛地衝上我的臉頰和眼眶,我慌忙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
李老哈哈一笑:“能得到你這麼一句評價可不容易。王小姐,期待看到你的作品。”
後麵他們又聊了些什麼,我幾乎沒聽進去。耳朵裡反複回響的,隻有他那句“很有天賦”。
直到酒會接近尾聲,我們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一位穿著中式長衫、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士迎了過來,是這家收藏館的主人,姓徐。
“沈總,王小姐,感謝賞光。”徐館主笑著寒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帶著真誠的欣賞,“剛才聽李老提及,王小姐也是位畫家,最近在創作‘光’係列?”
我有些窘迫,連忙擺手:“不敢當,隻是……一些練習。”
“藝術家總是謙虛。”徐館主笑道,遞過來一張名片,“如果王小姐不介意,作品完成後,我很希望能有機會欣賞。我們這裡偶爾也會為一些有潛力的年輕藝術家舉辦小型沙龍。”
我怔怔地接過那張質感溫潤的名片,指尖微微發燙。
沈恪站在我身旁,沒有替我回答,隻是對徐館主微微頷首:“有機會再聯係。”
回去的車上,我捏著那張名片,看著窗外流淌的霓虹,心裡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一圈圈混亂而滾燙的漣漪。
天賦……沙龍……這些詞彙,與我過去那個封閉的、自我否定的世界,相距甚遠。
“緊張了?”沈恪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我轉過頭,看向他。車廂內光線昏暗,勾勒出他清晰的側臉輪廓。
“你……為什麼那麼說?”我忍不住問,“我的畫,明明還很……”
“我說的是天賦,不是成品。”他打斷我,目光依舊看著前方,語氣平穩,“天賦是種子,需要被發現,被承認,才有破土的可能。”
他頓了頓,終於側過頭,深邃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像蘊藏著星火的夜。
“王媛,你缺的從來不是天賦。”
“你缺的,是承認自己擁有它的勇氣。”
車子駛入車庫,停穩。
他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轉過頭,徹底地看向我。
“現在,”他聲音低沉,在寂靜的車廂裡清晰可辨,“有人承認了。”
“接下來,看你的了。”
他推門下車。
我獨自坐在車裡,手裡緊緊攥著那張名片,和他那句“很有天賦”,像攥住了兩把滾燙的、能灼傷掌心的火種。
車頂燈熄滅,周遭陷入黑暗。
可我的心裡,卻仿佛被誰,驟然點亮了一盞燈。
而那盞燈的署名,
叫做,
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