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起的高度已經超過他的恐高症能夠接受的限度。
伴隨著耳鳴與雙眼發黑,他在一瞬間昏死。
陳憶楷連忙接下了他。
巨大的黑翼使得陳單淩的重量過大,陳憶楷實在難以保持平衡。
眼看就要一同墜落——
“由吾處理。”
朽白取了陳單淩的少量血液撚在指尖稍一舔舐,他金瞳驟亮、化作常人體型。
他振翅向前接下陳單淩。
同樣巨大的兩對黑翼在朽白的身後平緩扇動。
朽白將陳單淩帶到江岸邊放下。
他侍立在旁,靜候著陳單淩恢複意識。
身為雙翼的陳憶楷好一會兒才趕上,陳單淩也還沒醒。
“他這是咋了?”
“不排除畏高的可能。四翼能夠到達的高度,主人應是難以適應。”
朽白說著。
氣韻散去,他恢複到了原本的蝠靈身形。
“這可咋整啊……哎我去那人!”
陳憶楷剛歎一聲,就見跨江大橋上正有一女子翻越護欄。
他一下驚出聲來,這一聲也驚醒了陳單淩。
恍惚間,陳單淩感受到一陣風從身側掠過。
他猛然睜眼。
見女子剛剛墜落,他來不及多想、振翅的瞬間就超過了陳憶楷,及時接下了她。
本計劃著就這麼在江中溺亡的女子在陳單淩的懷中難以置信地睜眼。
她第一眼隻看到了他臉上猙獰的麵紋:
“鬼啊——!”
慌亂之中,女子伸出的手掌在陳單淩的臉上打了一個耳光,緊接著就沒了意識。
陳單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一時重心不穩,直墜江中。
情急下,他將女子抬高,才沒讓她碰到水麵。
她的身上卻突然傳來一陣血腥。
陳單淩抬頭,發現女子的長裙正滲透出紅色。
陳憶楷看到女子鼓起的腹部,道:
“不會是流產吧?”
陳單淩隻知孕婦脆弱,但具體如何處理他一概不知。
“我送她去醫院!您先等會兒哈。”
陳單淩放陳憶楷去了。
兩對碩大的翅膀很好地提供了浮力,他慢慢向岸邊遊去。
長發還濕潤著,更顯著他的疲態。
他坐到岸上發愣。
“您不必救下她。”
“…為什麼?”
“屬下時常見到人類自尋短見。曾救下一次,但不出一月,那名人類仍然選擇了輕生的結局。
“尋死所需要的勇氣與決心不容小覷,您確信這次救她,她能夠堅持生活嗎?”
“我沒法保證,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再者,那人類方才見到您時所用的詞彙,您可記得?”
“鬼”…
她是這麼叫我的?…是我?
陳單淩怔住。
“麵紋本就有震懾作用,尤其是四翼麵紋,人類畏懼亦是必然。
“或許,那名人類的精神也會就此崩潰。”
“…我……有那麼可怕嗎?”
陳單淩心亂如麻,茫然與無助幾乎占滿了他的內心。
另一手的掌心尚且殘留著那名孕婦流出的血,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真的會認為他傷害過人類。
……
“回來嘍~”
聞聲,陳單淩登時將陳憶楷摁倒在地,全力地扇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好在手上的血跡已經先用江水洗淨了,才讓陳憶楷不至於太過狼狽。
“…您這是?”
陳憶楷被這一巴掌打懵。
剛剛隻聽到自己挨了巴掌的那一側下頜似乎有一聲開裂的聲音。
從陳單淩的眼中,陳憶楷看到的是他滿腔的憤意。
陳憶楷心中發怵,卻還是故作鎮定:
“剛那妹子我已經送去急救了…”
“我為什麼會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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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單淩嘶吼著質問。
不過,他沒等回答,又仰起頭、作著深呼吸冷靜。
剛才這陣激烈的情緒,差點讓陳單淩克製不住心中的酸楚——
他可不想因為這種事就哭出來。
“……我那時,也許是失控狀態…說來慚愧,那時我滿腦子都是殺害人類的想法。
“我怕遇到人,看到那一帶人少才往那跑的,遇到您……非常抱歉。
“我確實對不起您,您可以隨時殺了我。”
“既然愧疚,當初為什麼……”
算“殺”了自己嗎?
現在自己還活著,隻是換了個方式。
陳憶楷緊閉雙目。
陳單淩攥緊拳頭,沉重地捶到陳憶楷的頭側。
陳憶楷已然準備好赴死,聲響過後卻發現自己毫發無傷。
他困惑地睜開眼:
“您這是打算……”
“你有家人…算了。”
陳單淩收手起身。
陳憶楷正詫異於陳單淩沒有現在就了結自己,但對剛才陳單淩說出的信息,他感慨道:
“…四翼讀心的能力真誇張啊。”
“……不是你剛才說的?”
“不是,這是您自己讀到的信息。”
陳單淩為自己無意間似乎窺探了隱私信息而一時覺得心虛,不過對於陳憶楷,他不打算道歉。
“我可沒打算放過你。”
“那…我就悉聽尊便嘍。”
見陳憶楷仍不反駁,陳單淩也不好繼續這個話題了:
“……那麼,要繼續訓練嗎?”
“再繼續訓練您吃不消,今兒就到這兒吧。”
“今天已經可以了?”
“嗯,雖然是保護欲激發的,但您也算曉得怎麼飛了。”
陳憶楷想了想,又道,
“…總之這些天進食量必須足夠。我晚上都會拉您訓練去,先學會熟練地飛,再教您吸血鬼對戰的規矩。
陳單淩的唇色已又褪為黑色。
“趕緊把翅膀收起來,您體力又耗不少了。”
“……知道了。”
如血祭那一夜時,陳單淩讓那兩對寬大的蝠翼化為翼紋、又收至身後。
陳憶楷先行離開。
過了一會兒,陳單淩才問道:
“朽白,挑戰一般是在什麼時候?”
“通常是從下戰書起的一個月後。”
“……好,謝謝。”
手機振動了兩下,陳單淩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
陳單淩看罷:
“他定在後天。”
“這對您來說,時間略緊了。”
“順其自然吧。”
陳單淩欲走,眼前卻突然黑了一陣。
自血祭失敗後,就有了常常暈眩的後遺症。
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腳步虛浮。
眼前的景象開始輕晃,意識也逐漸模糊。
他的麵紋又止不住了,飛行帶來的消耗比他能預料到的要大得多。
卷毛囑咐的那些話,正在逐漸應驗。
“主人…?”
“……彆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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