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
“嗯,是‘明鏡’留下的痕跡。”
陳單淩和朽白正處於那日車輛失控的起始點。
先前地麵的焦痕早已不見,幸而朽白當時封存了痕跡中的信息,才讓陳單淩得以順利地追溯。
雖說即便沒有,也同樣可以看到那時的影像,但與事件關係最緊密的痕跡,總歸是能使追溯力更好地發揮出來。
甚至能看到事件的誘因。
“弑鬼者趁醫院處理過期血液時將廢血盜走,再以血腥氣刺激被囚禁的雙翼發狂。特地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殺死發狂的雙翼、為弑鬼者掙得名聲,又背地培養了一大批‘明鏡’的底層成員。
“其實這些…跟我們知道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唯一的不同,是當時自己決定肅清的…是雙翼,而非作惡多端的弑鬼者。
陳單淩複述著,心中直歎:
這可真是一石二鳥。
“您不必沮喪。既知曉那次意外的罪魁禍首並非為未知的敵對勢力,則代表事態仍在可控範圍;吸血鬼數量過多,亦是必然需要清理。”
聽罷,陳單淩苦笑道:
“謝了。”
他隻當朽白是在安慰他。
弑鬼者和明鏡在那麼早以前就已經有作亂的苗頭,而自己卻是近期才有所察覺,害得那麼多人和雙翼枉死。
陳單淩攥緊拳頭:
他們本可以躲過浩劫,要是他早點發現就好了。
他隻感到悔恨。
“滴滴。”
汽車在馬路對麵鳴笛兩聲,陳恒從車窗裡朝陳單淩招了招手。
“……朽白,我先去了。”
“是。”
………………
夜色籠罩。
華燈初上,各式各樣的遊樂設施的輪廓上都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
刺激項目的驚叫和路上的歡聲笑語交織著,真是熱鬨。
“我們先去海盜船!”
陳鹿嗷嗷地就拉上喻漣和封修洛一塊兒往正在大幅擺動的海盜船跑去,而陳單淩、陳恒、陳憶楷、蘇憶顰和薛奕辰就這麼被丟在原地。
“這孩子憋壞了吧,跟一脫韁的野馬似的。”
“可不嘛,天天兒擱家待著,這不好好遛遛得多虧?”
陳憶楷和蘇憶顰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說起了段相聲。
這對兄妹還正調侃著,陳鹿就在等待上船的“人龍”尾部朝著他們揮了揮手,喊道:
“哎——你們來不來呀?”
“來來來,我替你哥來!”
陳單淩看了看海盜船剛才到過的最高點,又看了看已經迎上前去的陳憶楷。
陳憶楷笑盈盈地拉著蘇憶顰,跟在了陳鹿、喻漣和封修洛的後頭一起排隊。
“我倒是輕鬆了。”
陳單淩聳了聳肩,打趣地看向身旁同樣無奈的薛奕辰,
“你們節目錄製還順利吧?”
“托您的福,魔氣經由蝠靈之手清除後,就歸於平靜了。”
“恐怕是魔界那邊的混蛋拿無關的惡魔發泄情緒,就影響到這邊來了。”
薛奕辰卻笑道:
“但換角度想:會發脾氣,就說明他的計劃已經受到乾擾,而他的計劃若是正常進行,情況會更不容樂觀。”
陳單淩仍沒能釋然,他雙目低垂,神色頗為失落:
“抱歉…我不知道該拿這事怎麼辦。”
“您不必有過大的心理負擔,遵從本心、問心無愧就好,能力範圍以外的責任若是硬扛,容易適得其反。”
不等陳單淩接著說什麼,薛奕辰隻朝著海盜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道,
“到他們了。”
看著陳鹿喜笑顏開的樣子,陳單淩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些。
“喔呼——!”
“我靠好高?!”
“哎哎哎哎慢點兒慢點兒——啊啊啊啊!”
叫著“好高”和“慢點”的,竟是陳憶楷和蘇憶顰。
作為人類的陳鹿和喻漣倒是樂在其中。
陳單淩樂得拿了手機,把那對兄妹的糗樣拍了下來。
這可夠他嘲笑一星期的。
“我半條命沒了…”
陳憶楷和蘇憶顰是相互攙扶著走下的海盜船,兄妹兩個的卷發這時也都打了結,像頂著麵餅。
那種狀如鳥窩的麵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倆怎麼弄成這樣的啊?”
封修洛的嘲諷響徹雲霄,引得周遭的路人紛紛回過頭去。
“那是不是封修洛?”
“好像是…”
壞了。
封修洛立即閉上了嘴,而陳恒正巧拿著裝了數根香腸的杯子回來了。
他到剛下海盜船的一行人麵前分發香腸,路人見陳恒麵生,也就當是認錯了人散開了。
“還以為能找到薛奕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