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電梯裡,混雜著貓狗的尿味,還有濃重的煙味。
孫土文進電梯後,用力拿衣服扇了扇,隨後對林白歉意笑笑。
他自己也是個老煙槍,但從來不在電梯抽煙,因為怕影響上下樓的孩子,畢竟他自己就有一兒一女。
剛一打開門。
“噠噠噠”
一個穿著粉色裙子,胖嘟嘟,公主似的小丫頭叉著兩隻腳,焦急的跑了過來。
“爸爸,抱!”
孫土文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蹲下身,一把用力抱起自己女兒。
客廳那張兼職了茶幾、飯桌,書桌的黃漆木桌上,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在埋頭寫作業,聽到開門聲,本來也想站起來,看到有生人之後,又裝作沉穩,點頭叫了一聲爸,就繼續寫作業了。
“叔叔,叔叔……”小女孩兩三歲左右,已經會說話了,用一隻小胖手,指著林白,用力上下搖晃,不斷重複這兩個字。
她可能是想打個招呼。
但又不懂怎麼用詞。
林白也笑了,伸出手,蓋住小姑娘的眼睛,在她茫然左右亂扭的時候,悄悄把自己的臉貼了過去,然後突然移開手掌。
小丫頭被嚇了一跳,但沒有哭鬨,寶石般漆黑透亮的眼珠子,興奮的瞪大了幾分,嘴裡咯咯亂笑,似乎在驚奇於眼前的魔法。
“叔叔好。”小男孩見家裡來了生人,很緊張,看到自己妹妹的舉動,才想起來打招呼,隨後又跑去一旁的飲水機,有些心疼的從下麵抽出一個紙杯,倒了一杯開水端過來。
“你小子,爹沒有?”光頭一巴掌拍在男孩身上,表情卻是溺愛多過責備。
男孩又跑進廚房,拿一個玻璃杯子,接了熱水過來。
飲水機上的桶,又老又舊,明顯是重複利用過很多次了。
光頭司機在外麵拚了命賺錢,家裡也很節省。
可即便是這樣。
客廳還是堆了不少女兒的玩具。
兒子雖然沒有專門的書桌,但書包上見不到一點縫補,衣服也很合身,既沒有為了多穿兩年買得過大,也沒有長時間舍不得丟,過小。
他從來沒有苛責這一對兒女。
“林大師,條件簡陋,讓您見笑了。”兩人坐的沙發,下麵的海綿底都露出來了。
“不簡陋,比我那兒好多了。”林白並沒有謙虛,平安公寓比這裡差多了。
但在孫土文眼裡,卻是他為了照顧自己麵子,故意這麼說的。
畢竟一眨眼,就能掙幾十上百萬的大師,說不定比剛才的女富豪還要有錢得多!
“林大師,謝謝你,我這地方您也看到了,就算你真幫我活下來了,我恐怕也隻有當牛做馬,儘可能回報了,錢的話,我實在……”
林白擺擺手。
“我救人,不是為了錢。”
他這句話不久前才對一個女富豪說過。
但此刻聽上去,卻顯得格外真誠。
因為孫土文是真窮。
“走吧,進去說。”林白沒有在兩個小孩子麵前,提及“鬼”這個字。
兩人進入臥室。
這裡什麼都沒有,隻簡單的擺著一個木架子床,兩床厚被子,就充當了床墊,窗簾則是自己釘上去的一張舊床單。
這樣的陳設,林白倒是很熟悉。
平安公寓好多房間都是這樣的,絕大部分窮苦人民,哪怕在城市裡買了房,也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你說每次做噩夢,都會夢到鬼,當那隻鬼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就會站到陽台上?”林白環顧屋內,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