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有好東西彆浪費了,想想你們那會兒日子多難啊,每一口吃的,都是上天賜予的禮物……嘶哈……你說……嘶哈……是不是?”
林白站在被身魂七殺陣貫穿了身體,釘死在地麵上的鬼山麵前。
他不斷貪婪的吞下一隻半步陰祟的鬼炁,還不忘笑嘻嘻開口。
他說話的時候,雙瞳之中,隱約閃過幽邃的黑氣。
老太太產生了一種生物本能上的畏懼。
就好像羊怕狼,獸怕火,人怕鬼。
鬼……敬神!
“啊啊啊啊啊……”
一個煉氣四層符陣,以自我損壞為代價,所能爆發出的力量異常恐怖。
鬼山上,一隻隻鬼不斷痛苦慘叫。
唯有老太太,在一開始的慌亂後,她那張遍布皺紋,陰森慘白的鬼臉,突然平靜了下來。
明明它的胸口,還被一根粗大的黑色柱體貫穿著,像是被一顆巨大的棺材釘,釘在水泥地上。
可它仿佛絲毫不痛苦。
隻是用一種夾雜著憤怒、陰冷、惡毒的眼神,死死看著林白。
半步陰祟,不是這麼簡單的。
更何況,老人本就不是普通的半步陰祟。
當它背負的其它人的惡,全部化作碎片,它並不是失去了力量,而是放下了一座大山。
林白也察覺到了問題。
他在吞下絕大部分逸散的鬼炁後,就突然抽身後退,同時從黑色大包裡,取出了真正具有決定性作用的底牌。
現在的他,真要拚命的話。
金有福來了,也得掂量掂量輕重。
一根根黑色的粗大棺材釘,逐漸變淡,隨後消散。
符陣已經沒用了。
鬼山消弭無蹤,化作了一團團鬼炁消失,或者被林白吞下。
原地隻剩下,腹部有一個巨大坑洞的老太太。
這位姓王的老人,曾親眼看著滇大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來。
又開著星星小賣部,和第一屆滇大師生,共同度過了當時條件極為艱苦的簡陋老校階段。
她自認在這所學校發展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新上任的校長在改建時,卻二話不說,一分補償也沒有,就要把她的小賣部當作違建推掉。
老人跳井那一晚,內心藏著數不儘的怨毒想法。
日複一日,它的恨意並沒有隨時間淡去,反而是在見到了更多人潛藏心底的惡意之後,變得更為洶湧。
“嗬嗬~”
“娃子,你歎鬼恐怖,我卻歎人心毒。”
“它們雖然早已死去,可還有很多親人在念著,你在動手之時,恐怕從未想過,這些亡魂背後,也有一個個家庭吧?”
“你把我們當成了食物,可曾知,在人性的井底,又有多少怪物在窺伺你的後背?”
“咳咳咳~~”
老人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森然開口。
它咳出了一大片黑色的水漬,落在地上,那裡竟憑空出現了一口井,井底傳來了剛才鬼山上,一個個亡魂的呼喊聲。
它們似乎在喊。
把他拖下去!讓他也下來!讓他承受和我們一樣的痛苦!
這個“他”。
林白能感覺出來,指的正是自己。
他冷笑一聲看向前方的老人,正想開口說什麼。
突然腳踝一涼。
一隻濕透的鬼手,抓了上來。
林白背後泛起寒意,他這才想到,老人剛才的話裡“怪物窺伺你的後背”,並不是一種比喻。
因為此刻,老人麵前的井,已經消失。
而自己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陣水聲,和那些死去亡魂淒慘的哀嚎。
“娃子,你還嫩。”林白還沒做出下一個動作。
就感覺自己身前,又多出一道冰寒刺骨的身影。
一隻蒼老枯瘦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去處理那些拖拽自己腳腕的鬼手。
此刻的老人,的確已經被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