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安魂鎮邪,木主崩析
紙人如潮,無聲嘶吼,慘綠鬼火在黑暗中劃出致命軌跡。身後,那無麵木主的精神衝擊更是如同無形巨浪,要將我的識海徹底撕碎!
生死一線,我反而徹底冷靜下來。冥棺傳承的奧義在心間流淌,生與死的界限在感知中變得模糊。這些紙人,不過是怨念附著死物的傀儡,其核心並非強大的魂靈,而是那股驅動它們的、混亂邪惡的意念。
而冥棺之力,正是這一切無序死寂的終極歸處!
我不再理會撲來的紙人,將全部心神沉入右臂印記,全力引動冥棺那“安魂歸寂”的本源力量!同時,識海固守,如礁石迎浪,以冥棺傳承中那萬古不變的死寂意境,硬抗那邪神的精神衝擊!
“安魂——鎮!”
我低喝一聲,不再是以指尖發出波紋,而是以自身為中心,將那股能讓躁動歸於平靜、讓怨念得以安息的磅礴意境,轟然擴散開來!
嗡——!
一股無形的場域以我為中心瞬間張開!灰黑色的光暈並不刺眼,卻帶著撫平一切的深沉力量,如同母親的搖籃曲,又如亙古星河的歎息。
首當其衝的,是那龐大的精神衝擊。如同沸湯潑雪,那充滿惡意的浪潮撞上安魂場域,竟迅速消融、平息,未能撼動我分毫!
緊接著,是那些撲到近前的紙人。
它們手中的紙刀紙劍在觸及灰黑光暈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化為飛灰。紙糊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撐,動作驟然僵滯,眼眶中的鬼火劇烈閃爍,發出無聲的哀嚎,隨即迅速黯淡、熄滅。
“噗通!”“噗通!”
如同下餃子一般,數十個凶戾的紙人,在安魂場域的籠罩下,紛紛失去了所有活性,變回真正的、脆弱不堪的紙紮之物,軟軟地癱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
整個祠堂內,那躁動、邪惡、混亂的氣息,為之一清!隻剩下最純粹的、中性的死寂。
“不——!!這不可能!”神龕之上,那剛剛浮現出模糊五官的無麵木主發出了尖銳的、充滿驚駭與瘋狂的意念尖嘯!“安魂之力!你竟能駕馭真正的安魂之力!你到底是……”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我的目光,已經冷冷地鎖定了它。安魂場域不僅淨化了紙人,更如同水銀瀉地,蔓延到了那巨大的邪祀圖案和神龕之上。
圖案上的暗紅光芒瘋狂閃爍,試圖抵抗,但在本質更高的安魂之力麵前,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瓦解。那些扭曲的符文寸寸斷裂,化為虛無。
而那座無麵木主的神像,在安魂之力的籠罩下,表麵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它臉上那模糊的五官扭曲、掙紮,發出無聲的咆哮,最終卻無法阻止崩壞的進程。
“吾主……不會放過……”它最後發出一道充滿怨毒的意念。
哢嚓……轟!
木製神像徹底崩碎,化為齏粉,消散在空中。神龕上那兩盞幽綠色燈燭,也隨之熄滅。
祠堂內,陷入了絕對的黑暗與寂靜。唯有我周身淡淡的灰黑光暈,以及右臂印記傳來的冰涼觸感,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我緩緩收回安魂場域,微微喘息。這一次全力施展,對心神和力量的消耗不小。但效果是顯著的。祠堂內那令人窒息的邪氣已經蕩然無存,那個作為節點的邪祀圖案和木主神像已被徹底摧毀。
然而,我並未感到輕鬆。那木主臨死前提到的“吾主”,無疑指向了更深層次的存在——無麵祠本身,或者說,是那個邪祀的真正源頭。
摧毀一個節點,不過是斬斷了它伸向李家坳的一隻觸手。真正的較量,恐怕還在後頭。
我走到原先圖案中心的位置,那裡隻剩下一片焦黑。但在地麵的塵埃中,我注意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一小塊非木非石、觸手冰涼、顏色暗沉如血的碎片,上麵殘留著極其微弱的邪祀氣息,似乎是從那木主神像內部掉出來的。
我將碎片拾起,入手冰冷。冥棺印記對此物有微弱的反應,似乎它蘊含著某種關鍵信息。
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了孫郎中焦急的低呼:“墨小友!墨小友!你怎麼樣了?”
我收起碎片,應了一聲,推開祠堂大門走了出去。
月光下,孫郎中手持桃木劍,一臉緊張地守在門外。見到我安然無恙,他明顯鬆了口氣,但隨即看到祠堂內一片死寂、邪氣儘散的模樣,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裡麵……解決了?”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節點已毀,短期內應無大礙。不過,根源未除,仍需警惕。”
孫郎中看著我,眼神複雜,最終化作深深的敬佩與感激:“小友真乃神人!老夫……代全村謝過小友救命之恩!”
我擺了擺手:“分內之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再說。”
離開宗祠,回望那重歸死寂的破敗建築,我知道,與那無麵邪祀的糾纏,還遠未結束。手中的碎片,或許是一個新的線索。
而遠在黑風山深處,那真正的無麵祠中,似乎有一道冰冷的意誌,隔著重重山巒,再次投來了注視。
(第三十三章完)